北川81岁母爷爷 “羌族文化活字典”

母广元近照

母广元在石椅羌寨讲述石椅传说

母广元介绍他收集的羌族民间文化成果

一身羌族服装，镜片下面的双眼随时都是笑眯眯的，一谈起羌族文化，他可以一口气说上几个小时不歇气，内容还没有重复的。

他，就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羌年的省级代表性传承人母广元，被称为“北川羌族文化的活字典”。如果没有人特别提醒，很多人都不会想到，他今年已经81岁高龄，对北川羌族文化依然保持着火一样的激情。

■仝青记者张登军文/图

北川“母爷爷”

天气晴朗，北川新县城流淌着明显的暖意，街道人流中，穿着民族服装的母广元是那么的惹眼。

这是2020年12月11日上午，母广元走向北川文化馆，准备与等在这里的绵阳市非遗中心干部前往石椅羌寨。一路上不断有人招呼着，他总是笑呵呵地回应。在等红绿灯时，几位年轻人嘻嘻哈哈地跑过来，看到母广元后，立马就收敛起来，一脸尊重地喊着“母爷爷好”。

这几位年轻人的热情与尊重，在母广元看来，是对一位老人及其熟悉的羌族文化的认同。

母广元是北川羌族自治县都贯乡人，从小就在家人的影响下对羌族文化有深刻的认识。长大后，先后在乡政府、县水利部门工作，表现得很活跃，唱歌跳舞无所不能，有关羌族文化的传说、民俗故事随口就能道来，是县内的“文化名人”。

1988年8月27日，北川举行庆羌历年座谈会，母广元作为代表参加。会后，与大家在县政府坝子里“欢歌热舞”。那以后，母广元主动站出来，动员县城机关干部每天下午集中学习萨朗。当年，他已年近50岁，还组建了40余人参加的老年歌舞队，专门演唱羌族歌曲、跳萨朗舞。

1991年四川地区的羌历年庆祝活动定在北川举行，母广元“白天上班，下班后组织人排练”。农历十月初一那天，“庆祝活动现场热闹得很”。

那一年，是母广元第一次主持大型羌年祭祀活动。

那以后，北川地区庆祝羌历年活动一直没有间断，而母广元的名字，开始与羌年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羌年的传说

关于羌年起源，与一个远古的传说有关。

据传说，在远古的时候，天神阿爸木比塔的三公主木姐珠到凡间游历，喜欢上了羌族小伙子斗安珠，但木比塔不同意，并出难题刁难。但木姐珠和斗安珠用智慧战胜了木比塔，最终只有同意两人的婚事。

在出嫁临行时，木比塔陪嫁了树种、粮种、牲畜等，并祝福两人“每年十月初一是凡间的吉祥日、祭祀日，那天的天门会打开，阿爸和阿妈可以看见你”。为避免事后出差错，要求“五块白石供房顶”。

木姐珠和斗安珠辛勤劳作，每天又苦又累。牛神云游发现后，就派牯牛、滋牛下界帮忙，并繁衍牛群。得到牛的帮助后，两人的劳动效率大大提高，撒下的树种很快长成了森林，种下的粮食丰收、养殖的牛羊肥壮。在喜庆丰收的日子里，两人想到了木比塔的恩赐，就将丰收的粮食和牛羊摆在田野，并燃起柏烟，向木比塔祷告。

那一天，正好十月初一，恰好也是牛神派牛下界的日子。于是，此后每年的那天，就成为羌人过年的节日，并举办牛王会祭祀牛王。

由于历史原因，羌年庆祝活动一度中断。1986年，在北京的部分羌族同胞倡议恢复羌历年，得到国家民委的支持。1987年农历十月初一，四川省民委在成都举行庆祝羌历年大会。从当年开始，羌族同胞统一以每年农历十月初一为羌历新年。

热闹的节日

在母广元的儿时记忆中，羌族同胞们在秋季丰收粮食归仓后，开始杀猪腌制腊肉过羌年，大人们说，“羌年那天，羌人过年，也是牛的生日”。

羌年一般为三天，头一天寨子里所有人家会全家总动员，做清洁卫生，并杀猪、宰羊，还提前烤酒，也蒸瓦达（一种用荞面包肉、豆腐做成的三叉型饺子），有的还用面做成牛、羊、鸡、马、狗等祭祀品。

在羌年当天，寨子里的人都穿上节日盛装，带着祭品、咂酒和食品，到外面参加庆祝活动，包括祭祀、娱乐两部分内容。祭祀活动由寨子里的释比或者德高望重的老人主持，宰杀牛羊祭祀天神，以此感谢上苍赐福，再焚烧用纸扎的各类猛兽，寓意驱邪除恶。随后，由四名壮年男子抬着白石，在寨子里巡游，寨子里的人跟在一起。

祭祀结束，全寨子的人聚在一起喝咂酒、跳萨朗、表演羊皮鼓舞。喝咂酒前，还有开坛仪式，由寨子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开坛。期间，寨子里的人还会互相馈赠美食，共同庆祝新年，一直热闹到深夜。在此后的两天里，人们还会相互宴请。

新年之夜，每户人家的家长将全家人召集在火塘边，讲家史、民族史，安排第二年的生产生活。还要组织家人在祭祀塔前唱祭祀歌，告诫家人“只做好人，不做坏人；只做善事，不做坏事；不偷不抢，不欺负老人……”

现在的羌年，则体现出“与时俱进的特点”，融入了更多羌族文化元素，以民俗展演、文化普及为主要特点，为旅游经济服务。

文化的传播者

2006年农历十月初一，北川青片五龙寨，民间发起的羌历年庆祝活动在这里举行。这次活动的组织者，是母广元和当时的五龙寨负责人杨华武。

回想当年，母广元至今记忆犹新，认为“那是民间举办的，最具传统特色的一次羌历年庆祝活动”。

在2008年汶川特大地震中，羌族文化受损严重。当年，母广元、杨华武被公布为羌年省级代表性非遗传承人。经北川、茂县、汶川、理县等四地联合申报，羌年于2009年10月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急需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传承人的身份，让母广元感到“重任在肩”，也利用闲时整理羌年的资料，并刊印成册向社会各界散发，宣传羌族文化。几年后，他走出五龙寨，常住石椅羌寨，也在北川新县城和周边乡镇，继续羌年的文化传承。就在那期间，他的身边聚集了一批羌族文化爱好者。

2017年7月26日，在北川石椅羌寨，北川境内14位羌族男女拜母广元为师。这些弟子此前几年都曾先后认师，跟随他学习羌年活动的组织流程，也学习更多的羌族文化知识。

对每一位弟子，母广元都是倾囊相授。北川民族艺术团的王官才，从2014年开始认师学艺，最近几年一直参与羌年活动的组织；青片西窝寨的梁元斌，完整掌握了羌年活动的流程，在当地将活动开展得有声有色；擂鼓镇的王昌兵，在当地坚持组织羌年庆祝，特别是今年农历十月初一，他在当地组织的那次活动，母广元评价“是北川乡村中，庆祝羌历年活动做得最好的”。

今年，母广元已81岁高龄，但他对羌族文化的热情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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