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飘香 ◆周乃良

土坯老屋门前不远处，生长着一棵约三尺多粗的洋槐树，一位个头瘦小、发白如雪、面色红润的老人正弯下身子，把散落在地上的槐花一一捡拾到身边的竹篮里……

那年初夏，说来有点怪。生长在老屋门前左侧的那棵老洋槐，打我记事起，它就像一风烛残年的老人，春天时，其它槐树都开始发芽，而它总是迟迟要等到初夏才懒懒地长出几片叶子来，开花更是没有的事。也许是因为太老的缘故，有一次，父亲都和买树的人谈好了价钱，却被奶奶奋力地阻止了。奶奶说：“这洋槐树长在这里有几十年了，树老了是有灵性的，你就留下它吧，反正卖了也不值几个钱，也许到时候还会有点用处呢。”就在那年初夏时，那棵久不开花的老洋槐不仅长出了许多新枝，竟然在每一个枝桠间，还神奇般地开满了雪白的槐花。

奶奶见老洋槐又枝繁叶茂地开花，别提心里有多高兴。和奶奶同辈分的族人跟她开玩笑说：“老嫂子，你家的这棵老洋槐树就和你一样，又返老还童了。”奶奶每次听到人家这样说她，都会高兴得合不拢嘴，还嗔怪人家道：“他爷，你可别胡说，我要是像这棵老槐一样返老还童了，我不成了老妖精了吗？”

自从那棵老洋槐树绽放第一朵花开始，奶奶每天都会搬着个凳子坐在老屋的门前，看着树上每一个枝桠，她好像是在悉数着每一朵花开，又好像是在聆听每一朵花开时声音。等那棵老洋槐花瓣如雪，花的清香溢满村落的每一个旮旯，奶奶便开口让乡邻摘些槐花带回家给孩子们尝个鲜。

待乡邻走后，奶奶望着散落在地上的槐花心有不舍，便弯下腰把它们一一捡起，放进身边的竹篮里……这场景，就像被千百次拷贝过的胶卷，深深地烙在我记忆的深处。而就在那年秋天，那棵神奇的老洋槐，和我的奶奶一样，抛下了她守候多年的老屋和她的孩子们，安详地走了。

又是槐花飘香时，不知在天堂里的奶奶是否能闻到故乡槐花的清香？如果那一树的雪白是奶奶满头的银发，那四溢的花香，一定是奶奶不散的香魂！她似一只倦了的蝴蝶，只是静静地收起了她一生的美丽，永远留在了故乡，留在槐花飘香时的那个梦里……

作者单位：蚌山区燕山乡仲集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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