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校外培训”系列报道之四 “烧钱”培训 是“养不起”还是“学不起”？

□本报记者 李茂峰

去年底，一篇“月薪三万支撑不起孩子一个寒假”的文章疯传微信朋友圈，并在网络及社会上引起热议。说的是广州一位企业高管妈妈，拿着3万元出头的月薪，却“穷”得连衣服都不敢买了。原因是孩子快放寒假了，缴各种名目的教育培训费就花了3.5万元。

对于平均月薪只有几千元的蚌埠家长而言，虽然无力像广州妈妈那样让孩子出国游学，但“月薪支撑不起一个寒假”却是有过之无不及，采访中时常听家长哀叹：不敢要二孩，不是因为“养不起”，而是因为“学不起”，家长拼命工作，原来都是在为校外培训班打工。“烧钱模式”的校外培训掏空了家长的钱包，成为限制居民家庭消费能力的一条枷锁。

“沉重”的寒暑假

费2万多元。“我一个月的工资才5000块，几天的功夫从卡里刷走近半年的工资”。说起这些，李先生心疼而焦虑。孩子的教育才刚刚开始呢，钱就呼呼地往外掏，真是受不了。再说教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长此以往整个家可能都要被拖垮！

寒暑假前是机构疯狂吸金的关键节点，每当此时，五花八门的校外培训令人眼花缭乱，它们如同张着血盆大口的狮子疯狂地吞噬着家庭账户中的“余额”。杨女士是一家会计师事务所的会计，平时的家庭支出总记得清清楚楚。向记者展示的一份家庭账单上显示，刚刚过去的这个寒假，她为孩子报班的所有花费达1.4万元。阅读与写作1200元、奥数2600元、英语3200元、钢琴4800元、书法1200元、国际象棋1000元。“虽说有些项目是预交三个月，有的是寒春联报的，但假期对家长来说确实是一道关。”杨女士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如果保持这几项学习的话，一年培训费用约3万元，这还不包括夏季游泳、暑期夏令营活动的“临时性”支出。这样算来，在孩子爸爸妈妈都工作的情况下，必然需要一个人的工资全部用来缴培训班的学费。“义务教育阶段政府免收学费，校外培训的费用几乎霸占了所有的家庭教育支出”。

惊人的“摇钱树”

为心焦的是，培训班仍呈“芝麻开花节节高”的涨势。

“同行都在抱怨，说我收费太低，搞了他们场子。”寒假一开始，一位在家里教孩子的老师就在“家长群”发出这样的“放风”信息，一开始家长还在庆幸自己报的班“价廉物美”，可好景不长，新学期刚开学后，“家长群”里就提到培训费上调的通知。一节课涨了20多元，比原来的价格一下子提高了50%。虽然家长都有种“割肉”的感觉，但只能是苦在心头口难开。“毕竟孩子都学了两三年了，还能因为涨价就放弃了吗？”

事实上，学费连年上涨已经成为校外培训行业的“一致行动”。一位已经坚持四年为女儿补习英语的家长告诉记者，在几年前孩子上幼儿园时，报的英语培训班一节课40多元，经过几年轮番上涨，如今一节英语课的学费高达150元。其他诸如书法、美术、游泳、乒乓球、国际象棋等没有一个项目不涨价。

撑不起的培训费

报班“烧钱”，“穷”了家长富了机构和这个行业的“大咖老师”。

杨女士原是一家公立医院的护士，为了能够全身心地培养孩子，生下女儿后她就成了一名“全职太太”。凭着在国企工作老公的一份较好收入，孩子上小学之前，全家人小日子都过得十分滋润。有空上上街、时不时下馆子、假期还开车出去游山玩水。

忽然有一天，杨女士突然宣布“复出”，走进一家民营医院做起了“老本行”。朋友问其故，答曰：“生活所迫。”原来，孩子上小学一年级以后，考试分数不理想，一打听班里一大半同学都在“补课”。所谓“补课”，其实就是提前学，幼儿园上“幼小衔接”上一年级的课，上了一年级后又超纲学习更深的课程。而英语科目，虽然学校不考试，但也成了家长的“竞赛项目”。另外，诸如书法、美术、钢琴、网球、象棋等几乎是全面开花。“没有一个孩子不报课外班，没有一个孩子只学一个项目。”

“我的孩子怎么能输在起跑线上？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杨女士十分庆幸自己能够觉悟得早，于是开始了报班之旅。为了让培训物有所值，每到周末，她就带着孩子往一个个培训班跑，约课、试听、与其他家长交流，在反复对比后，给孩子报了一门奥数，一门英语，外加三个特长班。与其他孩子相比已经有些迟了，孩子的时间最宝贵，为了让孩子在单位时间内获得的知识更多，大部分课程报了“一对一”。

报班后，心里觉得踏实许多，每一天都有“静待花开”的期待。然而，虽然考试成绩还未见提升，钱包一下子瘪了下去。现金用完了，就刷信用卡。“再穷不能穷教育，把孩子教育得有出息了，将来一年的年薪就等于你干半辈子。”在这种心理暗示下，为了教育不怕花钱的她受不了了。仅仅半年，生活品质大幅下降：原先很爱美的她不敢买衣服和化妆品了，一家人下馆子小聚的次数越来越少，就是到菜市场买菜也由原来的“大手大脚”变得“斤斤计较”。

老公一个人的工资入不敷出了，趁着年轻重新上班吧。于是经朋友介绍来到一家民营医院重新做起了护士工作。“这样也好，也有接触社会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家里多了一个收入来源。”

“实在撑不住了，孩子过个寒假花了我3个月的工资！”春节期间，在一个朋友聚会的饭桌上，在机关单位工作的陆先生用近乎哀鸣的语调说出了教育培训带来的压力。他的这句话引燃了几个妈妈的强烈共鸣：“现在不是养不起，而是学不起，高额培训费让家庭生活重新回到温饱线上。”

在“学不起”的话题上，男人感受的是不敢请客吃饭，“一顿饭上千块，已经够孩子报一个假期班了”；女人们抱怨最多的是不敢买衣服，不敢下馆子。至于节衣缩食假期带孩子出去旅游，也是一种让孩子“开眼界，学知识”，其实还为了孩子的培养和教育，“如果没有这一点理由，谁愿意花钱买罪受？”

“‘烧钱\’培养模式，让孩子的培养成为家长财富的大比拼，谁能烧得起钱，谁就能获得优质的教育资源。此风不刹，祸莫大焉！”一位现已退休在家带孙子的老校长忧心忡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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