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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几时有 □谢曜尧

来源:淮河晨刊 2018-04-23 15:49   https://www.yybnet.net/

抗日题材的历史正剧能拍出文艺片的味道,除了许鞍华,估计华语圈子里也找不出第二位导演了。许导打出道走的就是文青路线,无论是描写中年男女心路历程的《男人四十》、《女人四十》,还是取材市井生活的《桃姐》、《得闲炒饭》,抑或是关注社会角落里特殊人群的《天水围的日与夜》、《夜与雾》,冗长、平淡的镜头后面一定是琐碎、平静的港味生活,一定有平凡、“湿湿碎”的市井人物,一定包含或者说隐寓着某些东西,要你细细琢磨、思考。包括这部文艺范儿十足的《明月几时有》,包括香港青年方兰、刘黑仔、李锦荣在烽火岁月里的一段爱恨情仇。

如果没有那段烽火岁月,方兰、刘黑仔、李锦荣这些港九青年会是个什么活法,按照许鞍华女士的叙事思路和香港普通市民的生活轨迹来看,估计秀外慧中的方老师会日复一日在三尺讲台上教书育人进而桃李满天下。受过良好西式教育的李锦荣会混迹于大洋行、大商号之中,说不准赶上亚洲四小龙经济高速起飞的那个档口,也能混成个李嘉诚式的风云人物。至于刘黑仔,机灵、幽默、能干、有闯劲,这号人走哪条道都不会混的太差,几十年后也会像曾经的小队员斌仔那样,每日含饴弄孙,在街坊食肆里约上几位老友得闲饮茶,在平平淡淡、安静祥和中过完平静的一生。但,人生没有假设,至1941年末日寇南进,所有的平静与美好、所有人的和平与安宁都被打乱了、打破了。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日寇铁蹄之下,腥云遍地、满街狼犬,又哪来的青天白日,皓月和风。以华夏之大,却容不下区区一张书桌、耿耿一介书生,从北到南、再从南到北,茅盾、邹韬奋、梁漱溟……一众书生,颠沛流离、改头换面、危服险行。乱世之中,离愁别恨,或在笔尖、或在心头吧。被这离愁别恨搅乱了人生轨迹的还有看似柔弱的乡村女教师方兰和机灵油滑的市井青年刘黑仔,武装护送虽送得走茅盾一群先生,却难送走这帮罗圈腿八字胡的瘟神!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一帮未曾识干戈的港九青年,在腥风血雨的裹挟之下,告别了体面的城市生活,在街头巷尾、荒山野地,收集情报、传递消息、分发传单、地下宣传。香港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她不可能像大陆一样动辄来一场几万甚至几十万人的大会战,这一方抗日的战场上也没有什么前方后方之分,更谈不上有什么根据地一说。地理位置的特殊决定了这段烽火岁月的残酷与血腥,与看得见的敌人做看不见的斗争,敌明我亦明,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坚持斗争,被捕、受刑、牺牲,在小队员斌仔70年后的访谈回忆中,语气是那样波澜不惊,难怪,他见识惯了,在砍头如吃家常饭的战乱年代,从方姑的亲生母亲、到银行家的千金小姐、到隐身狼穴的二鬼子刘锦荣、到数不清的没留下只言片语甚至姓名的普通市民,有压迫必有反抗、有反抗必有牺牲,在那段血染的岁月中,谁不可牺牲、谁不能牺牲、谁又能知道今夕是何年!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女人的外表无论如何中性,心总还是柔软的,许鞍华导演也不例外。当宁死不屈的李锦荣身负刀伤艰难走出狼穴时;当戎装在身,重任在肩的刘黑仔在暮色蒙蒙的东江码头与方兰相拥而别时,我们分明听见了隐隐的枪声,此去经年,何日共婵娟?港九沦陷的三年零八个月里,方姑失去了三个最爱她的人,也失去了三个她最爱的人,生离死别——十四年抗战,又有生离了多少家庭、死别了多少爱人,数的过来吗!

“明月几时有”,原来抗日题材的故事也可以唯美而诗意,原来主旋律也可以升华在平常巷陌的市井凡夫之中;“明月几时有”,许鞍华女士诗意的镜头背后,是一段淡淡的、历史的血痕。

作者单位:蚌埠工业园管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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