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块钱过个年 郑军

今年春节,我和弟弟妹妹几家相聚在一起过年。当我们共同举杯相庆、品尝各种美味佳肴的时候,在我的脑海中,不禁又想起四十五年前,我们家五块钱过年的往事,每每想起心里总是酸酸的。

那是1976年的春节,农历腊月二十八,在企业从事供销工作的父亲从外地打来长途电话到厂里,让厂里的师傅转告我母亲说,现在在东北出差,因为当地突降大雪,买不到回家的车票,今年春节就不回来过节了。母亲听到父亲不回来了,当时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原本商量好等父亲出差回来再去购买年货,可是现在我们家里年货一样都没有买。

当天晚上,母亲拿出家里仅有的五块钱对我说,家里就剩这五块钱了,你明天去街上买些肉鱼我们过年。说完,母亲将五块钱和一些商品票证交给了我。

当时买肉、豆制品等都凭票证,平时每人每月只有半斤油,一斤豆制品,只有过年才会多半斤肉和一斤豆制品、一斤花生。当晚母亲告诉我买肉要买肥的。我问母亲为什么不买点瘦肉,母亲告诉我说:瘦肉、肥肉都是七毛六一斤,肥的可以多炼些油,留着以后炒菜或烧菜吃。

第二天一大早,我带着只有七八岁大的大妹妹,拎着篮子到街上的收购站排队先买肉。排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轮到我时,我递上五块钱和二张肉票对年轻的售货员说:我要二斤肥一点的肉。售货员看了看我说:你都买肥的,我的瘦肉卖给谁?说完,他举起砍肉大刀一刀下去,砍了一块瘦多肥少的。我赶紧说:这块肉我不要,师傅麻烦你给我换一块。售货员很不乐意地说:不买拉倒,下一位。说着,他从钱匣子里拿钱和肉票准备扔给我。

这时,我看见平时与我父亲一起经常打球的老周也在柜台里,连忙喊周叔。老周先是一愣,放下手里砍肉刀走到我跟前,我向老周提起我父亲名字后,并说明母亲想买肥一些的肉时,老周笑呵呵地对年轻的售货员说:福成家的大少爷,给他砍肥的。

年轻的售货员有点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重新给我砍了二斤肥多瘦少的肉,又用麻绳从肉中间一系撂在我面前的柜台上。在售货员找钱时,就听见后面排队的人议论说:大家看到没有真是有人好办事呀。我和大妹妹接过售货员找的钱后高高兴兴地离开了收购站。

接着,我和大妹妹又到粮站排队买了几斤瓜子花生,到供销社和集市买了几样豆制品、粉丝、一条二斤多重的鲢鱼、几挂鞭炮、几斤水果和二斤蚌埠产的“珍珠饴”软糖……

一直到下午二点多钟,总算把年货”备齐”了。忙得我和大妹妹都忘记了回家吃午饭,但我们还是兴高采烈回到家中,我将剩下的六毛三分钱交给了母亲。

大年三十早上刚起床,母亲就把我们喊了起来,我和弟弟、妹妹给家里的大门贴上春联,点起了鞭炮。吃过早饭,母亲踩着满地的雪到自己家的小园地扒了一些去年秋天埋地里的红萝卜、大白菜,拔了一点大葱和蔬菜。爷爷见我父亲年三十没有回来过节,就把自己喂了三年多的红冠大公鸡抱了过来,母亲请邻居把大公鸡给宰了。接着,我和弟弟、大妹妹帮着母亲择菜、洗菜,一家人忙了一天。

和爷爷奶奶一起吃过年夜饭,母亲将我们兄妹四人喊在一起,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四个用红纸包着每个一毛钱纸币的红包,我们拿着压岁红包当时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看看今年过年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感觉到我们今天的生活与四十多年前真是一天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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