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次老路

□赖建辉

己亥年七月初四日，我探过老家回城。怀着好奇心，我决定走一次通往小圩镇的老路。

这是一个桑拿天，上午11时气温已达31摄氏度。尽管太阳下路面有如火焰炙烤，但我气定神闲———早把走路当作一种享受了！

如今的老村人很少步行去赶圩了。刚出村口，我看到一名妇女正在用喷雾器杀草。她见我远远就说：“也不找架车送一下，太阳火一样，还要走那么远。”

“大兄弟，我向你说一个事。”她走近我，用手提了提勒紧肩膀的喷雾器背带，对我说她的一个远亲犯事了，被关在看守所里，问我能不能帮疏通一下……人都被拿到那个地方了，我表示爱莫能助。在太阳下站了几分钟，我说：“你亲戚太冲动了，做事要冷静点，违法的事是不能做的。让他们认个错，争取从轻处理吧！”因为太阳大，她背上还背着满满一桶农药，我尽快结束谈话。

我这样对她，是不是有些冷漠了？我又还能多说什么？

这时，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年轻司机问：“坐车吗？”我摆摆手，说：“不用，久不回来，想走走路，边走边看。”司机是本村的，我离开老村时间久，叫不出他名字来了。

我继续赶路。很老的路是我童年经常跟母亲去赶圩走的。老路要经过小拉吉坝和大拉吉坝。过小拉吉坝时，我看到水坝依然是50多年前的模样，从坝顶走下去，那些磐石大的石头依然裸露在那里，石边长着狗尾巴草和一些总是长不高也长不大的水杨梅树。过了小拉吉坝，走一段机耕路就来到大拉吉坝。大拉吉坝坝高约5米，长30多米，坝面宽三四米，这是上世纪50年代修建的水利工程。

小时候跟母亲去赶圩，路过大拉吉坝，我总是又惊又喜，惊的是担心摔跤滚落坝底，喜的是过坝的过程很好玩。那时我母亲只有二十六七岁，赶圩的路上，她把四五岁的我放到箩筐里挑着，一只箩筐装着我，一只箩筐装着米糠或其它物品。除了挑的，母亲背上还背着我的妹妹。

大拉吉坝有一层浅浅的水漫过。母亲脱下草鞋，挽起裤脚过坝。水坝长青苔，走在上面要特别小心。母亲让我坐在箩筐里不要乱动。我双手紧抓着箩筐边，箩筐离水那么近，我看到清幽幽的水漫过母亲的脚面，很想从箩筐出来，让母亲牵着走过水坝……

我决定体验一次赤脚过坝的感觉。我脱下凉鞋，踩在浅浅的水里，青苔很滑，脚下很滑。我把脚趾收紧扣住石上青苔，一步一步，踩稳了才前行。站在坝中间，看水漫过坝，像一幅白练飘落坝底。

这次赤脚过坝，我完全感受得出当年母亲挑着我过坝有多危险了！过完坝，我赶忙用手机拍了一张与大拉吉坝的合影。我看到自拍的照片已满头白发，可母亲用箩筐把我挑过坝那一幕，却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时光过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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