楷书大家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 ■白鹭

欧阳询，字信本，潭州临湘（今湖南长沙）人。生于陈武帝永定元年，是一位经历三个朝代的伟大的书法家。欧阳询在隋朝官至太常博士，那时他的书法就已经很有名气了。唐高祖李渊未做皇帝前，欧阳询和他是好友，李渊登位后，欧阳询曾任太子率更令、银青光禄大夫，所以世人也称欧阳询为“欧阳率更”。

欧阳询自幼聪明过人，及长更是博览经史，尤精“三史”，曾和裴矩等撰《艺文类聚》一百卷。欧阳询书艺兼容南北书体，博采众长，既有北方书风的“戈戟森然”，又具南方书派的“秀骨清相”，卓然大成。其书法熔铸汉隶、魏晋楷书的特点，吸取王羲之书法的神髓，融会贯通，创出自家独特的风貌，世称“欧体”。欧阳询居楷书四大家“欧颜柳赵”之首，是一位公认的“翰墨之冠”“八体尽能”的书坛宗师。

《旧唐书》欧阳询本传中记载：“询初学王羲之书，后更渐变其体，笔力险劲。”《唐人书评》说欧体书“若草里惊蛇，云间电发。又如金刚瞋目、大士挥拳”。赵孟頫说：“欧阳信本书清劲秀健，古今一人。”岑宗旦说：“询得其正，故如庙堂衣冠，不失动静。”竹云题跋说：“率更风骨内柔，神明外朗，清和秀润，风韵绝人，自右军来，未有骨秀神清如率更者。”莫云卿云：“欧之正书，秾纤得度，刚劲不挠，点画工妙，意态精密。”张怀瓘在《书断》中说：“询八体尽能，笔力劲险，篆体尤精，飞白冠绝……真行之书……森森焉若武库矛戟。”历史上如此众多誉美高评，让人深感欧书影响的广泛远阔。

确实，欧体书法，将南北派书风熔于一炉，同时也反映了汉字形体变迁过程中，隶楷阶段即将完结而楷体进入成熟定型阶段的一种书体现象。从楷书的历史看，真正成熟的楷书到唐初才正式形成，并逐渐臻于极致。欧阳询的楷书正是这个时期的经典。欧阳询对字的结构体势尤其讲究，笔墨间精研穿插避让，点墨安排至细小处见匠心。后人从他的楷书中归纳出“欧阳询结体三十六法”的结字规律。

《九成宫醴泉铭》为国宝级文物，现存于陕西麟游县九成宫遗址，唐贞观六年（公元632年）立，由魏徵撰文，欧阳询书。碑文记载唐太宗在九成宫避暑时发现醴泉的事，是欧阳询晚年奉敕之作，历来为学书者所推崇。此碑书法结构搭配平正而险绝，笔力刚劲，纤秾得中，腴润有致，意态精密，气象万千，为唐楷冠冕，可以说是初唐时期楷书作品中一件划时代的坐标性杰作。从风格构成上讲，既有篆、隶的笔意，又有晋、魏的遗风。它的出现，对后世楷书的发展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此碑结体较欧阳询其他碑写得开张，能擒能纵，转弯处一提一按，随势抽锋，又写得似方非方似圆非圆，大有《黄庭经》、《乐毅论》的遗意。古来就有“楷法之极则”的评价。《新唐书》曾说欧阳询的书法是“尺牍所传，人以为法。高丽尝遣使求之”。意思是，欧阳询当时所写的书信都被人拿来作为字帖去临摹、去学习，高丽国还曾派人来向他求字。

《九成宫醴泉铭》可谓欧体楷书达到理想境界的登峰造极之作，法度之严谨，笔力之险峻，世无所匹，被誉为“天下第一铭”。

“刚则铁画，媚若银钩，壮则崛吻而礴碟，丽则绮靡而清道。若枯松之卧高岭，类巨石之偃鸿沟，同鸾凤之鼓舞，等鸳鸯之沉浮。仿佛兮若神仙来往，宛转兮似兽伏龙游。”“隐隐轸轸，譬河汉之出众星，昆冈之出珍宝，既错落而灿烂，复逯连而埽撩。方圆上下而相副，绎络盘桓而围绕。观寥廓兮似察，始登岸而逾好。用笔之趣，信然可珍，窃谓合乎古道。”

让我们在欧阳询《用笔论》“观寥廓”的宇宙自然中获取广泛的体察，领悟书法深邃而美妙的真谛，“始登”艺术之彼岸，而一睹其堂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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