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斗虎”与“沙坡调子”

来源:西安日报 2019-08-23 05:01 https://www.yybnet.net/

□赵西林

陕西眉县营头镇大理村，由于地处南北气候分界岭的太白山北麓，地理位置特殊，在太白古道和“丝绸之路”重要节点之上，历史悠久、文化灿烂，有史可考的人文记录可追溯至商周年代。“黑虎关”的“神仙路”向西域诸国遣臣派使，通商贸易；“蒿坪谷”又是横跨中国南北的陆路重要通道，自古是兵家必经之路。由于山清水秀、气候宜人、四季分明、物产丰富，属安居生息的风水“宝地”，所以，每遇兵荒马乱、天灾人祸，外来人口就纷至沓来，形成了典型的多民族、多省份、多区域的综合民居区。外来人口也带来了外域的风土人情、文化和传承，在与周秦文化交流融合后，繁衍派生出独具特色的文化产品，比如享誉省内外大江南北的传统文化奇葩“沙坡调子”和“牛斗虎”。

牛斗虎是眉县营头镇大理村农民在表演民间社火时自编自导的一出传统剧目，演出共6名演员，两人饰老虎，两人饰老牛，1人饰演小牛（5岁左右儿童为宜），1人饰放牧的中年汉子。道具方面饰演牛的为长角圆眼棕红色牛袍，而小牛为白眼黑嘴白蹄，浅青色牛袍十分可爱，放牧人则留小胡子、穿蓝裤子白上衣、嘴叼烟袋。现场有鼓乐队伴奏，夜晚还有各式灯笼闪烁照明，烘托气氛。

开场以后老牛先是“哞哞”叫着摇头摆尾出场，身旁跟着活蹦乱跳的小牛，偎依在妈妈身旁。放牧人随着牛后出场，嘴叨烟锅，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做驱赶牛的样子，他边抽烟边吐烟圈说道：“收完麦子种毕秋，人没闲来牛没停，碾完麦子又犁地，干草拌料胡搞哩！哎，牛啊牛，你吃苦了，今天天气好我也没有事，把你赶到这山坡地好好地吃一顿。瞧瞧这草肥的流油呢，嫩的一碰就断，老伙计，你就放开嘴巴狠狠地吃，美美地咥吧！呵！呵！”

老牛低头吃草，一边用尾巴驱打着身上叮咬的蚊虫，小牛犊东奔西跑，一会儿吃草玩，一会儿趴在牛后腿吮吸老牛奶水，一会跳跃着撒欢，格外欢实，像个淘气的孩子。

放牧的汉子一边抽烟，一边用手给牛抚摸被毛，一边拍打苍蝇、蚊子。老牛似乎并不领情，抬起后腿踢了几下，放牧人躲闪着，乐呵呵地笑着骂道：“好你个没眉眼的瞎瞎牛，巴结你哩还没落下个好！”操起手中的棍子轻轻在牛屁股上拍打了一下，老牛抬头见牛犊向远处乱跑，“哞哞——”呼喊着小牛，边扭头在主人手背上舔了舔，又悠闲自得地迈着小步吃起草来。

突然，老牛直立起耳朵停下吃草，边叫边向小牛走去。主人意识到什么，寻着老牛怒视的方向看去，果然不远处出现了老虎的影子。老虎个头不大憨头憨脑，它先是半蹲半卧做着观察，向牛的方向挪动。老牛则警觉地护着小牛，只见老虎突然跃起，猛吼一声，扑向老牛。与此同时，老牛也冲向老虎，怒目而视，两支长长的尖犄角像两把锋利的刀，相向对峙起来。老虎便停下来，慢慢寻找着牛的薄弱点。

放牧汉子也双手握棍站在老牛的一侧，助牛一臂之力。

老虎见老牛毫无畏惧，愣了一会儿，又大吼一声，后腿直立，前腿举起向老牛蹿来。

老牛两角对准老虎，用尽全身力气瞬间将老虎挑翻。老虎扑了个空，被重重摔在地上，翻了二三个滚，立起身蹲在地上喘着粗气，但不甘心就此罢休。稍停片刻，老虎跳起身子又向老牛扑来，张嘴就是一口。老牛也跃步上前抵住老虎，两角死死抵在老虎的头上。放牧汉子一边护着小牛，一边挥出棍子抵在老虎身上一步一步向外驱赶。经过几番较量，凶悍的老虎丝毫没有办法，反而累得气喘吁吁，见势不妙，才落荒而逃……

与牛斗虎不同，沙坡调子是一种口头文化，韵律好像苖族的山歌，哼起来韵味悠长、朗朗上口，格外好听。它是大理村人民抒发情感、畅想美好生活的一种口头文化享受，不生涩、不深奥，易学、易懂、易唱。大理村先民在山上砍伐木头在唱，吆牛犁地在唱，打柴割草在唱，盖房垒墙在唱，洗衣做饭在唱，连哄婴儿睡觉都哼着优美动听的沙坡调子。男女在田间劳动时四目相向，年轻人萌生了好感，擦出了爱情的火花，也用沙坡调子对唱，表达自己的爱慕。沙坡调子不知从哪个年代产生并流传，激励和鼓舞了一代又一代大理人，冲走生活中的困苦、洗刷生活中的烦恼，快快乐乐地生活着。

笔者曾在近年参与地方志编撰工作，费尽周折才挖掘整理出这首《山歌对唱十二花》。

问:正月里什么花串串吊下，什么人手挽手刚下山来。

答:正月里迎春花串串吊下，梁山伯祝英台刚下山来。

问:二月里什么花就地发芽，什么人务葡萄他去出家。

答:二月里菜花就地发芽，陈相子务葡萄他去出家。

问:三月里什么花满园红了，什么人在园里结拜兄弟。

答:三月里桃花满院红了，刘备和关张结拜兄弟。

问:四月里什么花张口白了，什么人背书下万代传名。

答:四月里麦子花张口白了，孔夫子背书下万代传名。

问:五月里什么花青藤搭架，什么人在瓜园真守苦情。

答:五月里黄瓜花青藤搭架，王世女在瓜园真守苦情。

问:六月里什么花满院白了，什么人骑白马他去征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