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书 （组诗）

一

3月21日，我坐在42路公交大巴的最后一排

我找不到你，满车厢的人

我找不到你，全城都是人

我也来不及准备明天，以及明天的自己

我只有不停地把耳边的曲子一遍遍翻过

我想那人海，和万物

它们如何懂我这颗在雨中熠熠生辉的心

二

春分，我想起前年冬天冰冷的夜晚和冰冷的鱼

我想起微信里没有温度的表情

那一整个冬天，是我一个人的冬天

我和那些冰冷的鱼一样，光是虚度自己的年华了

山川不属于我，北海也不属于我

你明亮的眼睛和光洁的额头同样也不属于我

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走了，其实一开始就是这样

三

我站在阳台上看天空，和对面的楼宇

有时候盯着楼下看一会儿，有时候能看见

我抱出吉他，翻开琴谱，试着弹唱雪山飞狐版的《追梦人》

我把湿衣服在风中一一晾干，把鞋子们擦得发亮

有时候点燃一支纸烟，看着楼下小街的巫山与云雨

我悲怜地看着世界，幻想着旷远之外的偶遇

但时光冉冉，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我的世界原来是无声的

四

一个人吃饭是一件快乐的事，两个人也是

但一个人久了，杯中就会有些许悲凉

你说了几次要和我一起吃饭，你说总想和我喝一杯酒

那些言语从你的嘴唇飘出，竟深藏着我所有的希望

叶子落下，雨声滴答，大风吹过，路面光滑

你漫不经心地写着童话，我转身披上旧衣裳

两个人吃饭是一件快乐的事，我想一个人不也是么

五

我可以在每一件东西上都找到你，毫不夸张

我的手包，我的行囊，飞驰的动车，和那万里之上

我睁开眼睛，又闭上眼睛，关掉抖音，又打开SOUL

无时无刻，和悄无声息，这是怎样的交织盘缠

睡眠延期，美梦搁浅，每一天都反复掠过的光影

碎了一地，再重新缝缝补补。这是怎样的刻骨

请问岁月怎么就静好了，我只知道我们从不曾相识

六

我相信一切都是存在的，雨后的青山街

庸常的市井，喧嚣的街景，深深的庭院

发亮的霓虹灯，街角的风，和转眼消失的你

天黑了，天又亮了，两个分别生活在白天和黑夜的人

各自喜欢各自的生活。河水干不了，石头烂不掉

但彩虹却被热泪烫得粉身碎骨。大风吹不动水面

却把一个人的影子吹得忽远忽近，彻夜冰凉

七

我应该再等五分钟。或者，在等上十分钟

哪怕半个小时我也愿意，我披着雪，从苏宁小店

到田田宠物店。自言自语：“我想念你。”

我只想遇见，想一个滚烫的拥抱，或者微笑

但你太远了，你的漫不经心把咫尺变成天涯

我想和你告别了，在星空深处。哪怕我们从来也没有相爱

雪花沙沙飘落，我想再等上五分钟

梁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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