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室观复】北京的小吃

进京晃荡的川籍同学问北京著名的小吃。我脑子一闪念都没有就直接说了卤煮火烧。

具体内容是些啥子？

哦，设想一下，炖猪下水汤煮锅盔，像肥肠粉那种，就是粉条换成了饼。

“这个是小吃吗？能好吃吗？”

是不是小吃我有点犯嘀咕，就像从前街边的刀削面，现在的北京炸酱面和炒饼，感觉不像“小吃”的样子。至于好吃不好吃，更是没法解释清楚。原因很简单，要成都坝子上的人同意“好吃”的说法，您首先得清除他们脑袋瓜里的味觉记忆，这不是我可以完成的任务。

不过，要从我的立场出发，卤煮火烧还是很好吃的，不只是内脏特有的味道，还有饼吃在嘴里的韧劲儿，所以，我认定它必须是“小吃”，要不遇到别人让推荐小吃的时候，还真不好找可心的那一口。

这么说，估计土著的北京人会坚决不同意——对这个结论俺是有充分理由的。

别的不说，北京的点心就不错，还有像艾窝窝、驴打滚、豌豆黄、焦圈儿、糖耳朵之类，都是京都土生食客的骄傲。不过，说句实在话，除了甜口，这些东西我认为在味道上真不能跟川西食品较劲。

当然，也可能是我先入为主。比如栗子面小窝头，因为其名声，早先专门奔北海公园里的“御膳房”行走过，结果感觉不如朴素的糖炒栗子好吃，此后自然就没再把它当事儿。豆汁儿呢？这个东西味道确实很特别，但不能说是美味，舌尖触碰一下就明白，喜欢只是偏口，而杂碎汤，经比较后，我判定不如藏民，或者是青海藏地回民做得好吃……

回想起来，我开始认真琢磨北京小吃是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以后的事。那时候刚有自己的薪资，想着在哪儿吃都得花钱，再加上各地菜品基本都还停在发源地不动窝，首都的大餐，总体而言，味道相对来说单薄了点，于是乎动起了小吃的念想。

最早下嘴的应该是馄饨侯。大家一概说正经老字号就一门店，在王府井，每个推荐人俱称味道极佳，但又说不出啥道道儿来，看来是好吃得难以形容了。那就排队吧——慕名之人还真是不少。末了大失所望，蜀人随便哪家的抄手都会让其逊色的，而且还不是一星半点儿。

他日又去护国寺找炸灌肠，这个嘛，我不能说不好吃，但将其归为美味的人一定没领略过好味道。至于爆肚，高手出品的话，脆是有的，但香就有所欠缺，单调的味道更是没办法比肩火锅中的复合诱惑。

好在俺小时候热衷过食物的原味，没盐没油的白水煮过多种单一的蔬菜或纯粹的肉食，也能吃得津津有味，如此无数次，故而不会像川中的好吃鬼那么固执，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深以为然。因之，对那些独特的小吃，我不会以味道来论，像面茶、炸豆腐汤之类，我也是常吃不厌的。

但是，对炒肝儿那种黏黏糊糊的东西我有些排斥，不是味道的原因，而是品相，总觉得是糨糊里加点料后再来点酱油的产物。

可能和这种感觉有关系，在我第一次看见炖煮下水的大锅中，汤汁和大肠等内脏分明的时候，好感顿时滋生。记得是在劲松那一带的小马路边上，饭点过了，好不容易见着卖吃的（印象里那时候饭馆很少，尤其是城乡结合地区）。卤煮火烧？这没吃过，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吃了再说吧。

结果是很好吃。和饥饿没关系——后来我时常找这一口。离单位不远的黄寺北边，外馆斜街的西边就有一家卤煮的老字号，好像是小肠陈，我去过多次，有时候自己一个人也会走过去来一碗卤煮。

后来搬离了单位，吃卤煮的次数也日渐稀疏。有一次在一家号称老北京风味的饭店，看见菜单上有卤煮，兴冲冲地就要了一份，结果和记忆相去有点远，没吃多少就放一边儿了。看来卤煮的学问还是很大的。这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

再后体内的胆固醇、血脂都不听自己的指令了，卤煮就淡出了我的现实生活。

虽然如此，但心里面还是有它的位置。去年夏天我骑车路过安外大街，走着走着就从东面进了外馆斜街，初时还奇怪今儿怎么走这儿了，快到中轴线时才想起从前的小肠陈，抬眼搜索，牌匾已然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卤煮店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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