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扬信”背后的文章浅品三国之崔琰冤案始末②

宋延坤/文

杨训写给曹操的那封表文，是写给曹操和群臣看的“表扬信”，也是导致崔琰蒙冤死去的导火索。不过，在笔者看来，以下三个方面的原因，才是导致崔琰被曹操冤杀的关键所在，而这三个原因又可以合并成一句话——崔琰的存在，影响到了曹魏集团的发展方向。

曹操或想传位于曹植，崔琰坚决不支持

在前面《“表扬信”引来的灾祸》一文中，笔者提到了曹操私下向崔琰等人征求立嗣意见，当时，崔琰态度坚决地公开支持曹丕。对于崔琰的做法，陈寿《崔琰传》中有这样两句话的描述——“植，琰之兄女婿也。太祖贵其公亮，喟然叹息，迁中尉。”

按常理来说，对于崔琰公开表态的做法，曹操肯定不会高兴，至少也得是尴尬。然而，曹操是政治家，我们不能以普通人的心理去推测他的想法，而是要全面分析前面出现的那两句话。

笔者认为，如果能够多读几遍那两句话，就会发现几个非常有意思的细节：细节之一，陈寿指出了曹植和崔琰之间的特殊关系。曹操向崔琰征求意见，有想听到对方发出支持自己侄女婿声音的嫌疑；细节之二，曹操虽然看到了崔琰大公无私的态度，却也发出了一声叹息，这声叹息可以理解为赞叹，也可以理解为遗憾；细节之三，“迁中尉”的意思是提拔崔琰担任中尉的职务，而中尉是两千石的高级别官员（仅次于三公的九卿职务）。崔琰看起来是升官了，可手中权利的分量却不可同日而语。担任尚书时，崔琰处于权利核心，中尉虽然在名义上负责守卫都城，可实际上承担这个责任的却是夏侯渊一类的曹操近臣，简单来说就是，此时的崔琰已经没有了实权。

这三个细节又能说明什么？在所有的儿子中，曹操最喜欢哪几个？第一个是文武双全的长子曹昂，第二个是孩童时便展现出绝顶聪明的曹冲，第三个就是文采横溢的曹植。当曹操开始考虑立嗣的问题时，这三个儿子中只有曹植一人在世，而且，诸多史料也显示出了曹操对曹植的厚爱。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曹植传》中还有“几为太子者数矣”（曹操好几次想将曹植立为太子）这样一句话。当我们把这句话和前面三个细节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也许就能得出这样一个答案——曹操似乎有非常强烈的意愿，希望崔琰对曹植持有支持的态度，而不是希望他支持曹丕。

因此，笔者认为，崔琰这个极有威望的正人君子公开支持曹丕，极有可能打乱了曹操立曹植为嗣的计划。对于曹操这样的政治家来说，崔琰的话对自己来说无疑是沉重打击，这种打击对曹操带来的伤害，可远比秘密被公开要严重很多。如此一来，怀恨在心的曹操要是有了杀害崔琰的想法，在逻辑上应该就站得住脚了。

未雨绸缪提前杀人，为曹氏称帝铺路

即使崔琰公开表态支持曹丕的做法，让曹操一时半会儿起不了杀心，也不意味着曹操没有其他杀害崔琰的理由。崔琰不是支持曹丕吗？既然曹操有可能是被迫立曹丕为嗣，崔琰又支持曹丕，那么，曹操留下他辅佐儿子曹丕岂不也算一种不错的安排？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因为有一点非常核心的内容，我们必须得搞清楚——崔琰支持曹操立曹丕为太子不假，但是，这里所说“太子”的身份是魏公的爵位继承人，而不是皇位继承人，“爵位”和“皇位”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两者之间却有着本质上区别。曹操的野心就是把魏公的身份留在家里吗？很显然不是，证据从何而来？216年也就是曹操进魏公后的第三年，汉献帝册封曹操为魏王，这个魏王身份不仅打破了汉室“外姓不封王”的规则，而且，这个魏王的政治地位是排在了诸侯王之上。在笔者看来，事情进展这一步，已经能说明曹操有了在将来某一天登基称帝的意图，当然，这种意图也恰恰是崔琰这种正人君子所不愿意看到的。

崔琰肯定不会支持曹氏改朝换代吗？肯定不会。崔琰毕竟是正人君子，而这种君子向来是坚决反对改朝换代的，比如荀彧，这位同样人品贵重的名士、曹操极其信任的重臣、曹魏集团发展壮大的重要功臣，就明确反对过曹操进魏公，并在随后神秘死去。虽然没有崔琰在曹操进魏公时发出反对声音的相关记载，但要是指望着他在曹氏称王称帝的时候同样保持沉默，几乎是不可能的。

崔琰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正人君子，如果这样的君子在关键时刻比如曹氏欲改朝换代的时候，说上一两句反对的话再或者振臂一呼，那么，崔琰的“粉丝”必将会和偶像站在一边，甚至有可能会引发叛乱。同时，刘备、孙权等那些曹氏集团的对手们，也将找到一个出兵讨伐的好借口。曹操能想不到这一点？那又该如何提前避免那些在将来可能会出现的麻烦？除掉崔琰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笔者甚至认为，这也许是导致崔琰冤案发生的最关键原因。

在三国时期，有很多君子都在曹操集团担任了一定职务，比如华歆、王朗等人，这些人的人品也是公认的一流。那么，为什么崔琰会成为曹操的目标，而有些人却没有引来杀身之祸？在笔者看来，君子和君子也是有区别的，崔琰和荀彧属于“豁的出去”的类型，而其他人不是。

逼迫更多士人合作 杀一只鸡给猴看

众所周知，曹操虽然出身官宦之家，可他的家族性质并不是士族，而是庶族地主，他只会为了实现个人集团的利益最大化努力，不会把士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因此，他对待士族一直都采取着“利用+打压”的双重态度。简单来说就是，他“唯才是举”的用人方式虽然为自己招揽了不少人才，却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士族的生存空间，他知道拉拢利用士族，也总是对其中不听话的群体进行打压。在笔者看来，曹操的这种态度，恰恰也成了他除掉崔琰的理由。

在曹氏正式登上皇位前杀掉崔琰，是为了堵住崔琰及其拥护者的嘴，同时，曹操此举或许还想达到另外一个效果——逼迫其他士人和自己合作，至少是提醒他们别乱说话和乱搞小动作。迎奉天子之后到进魏公的这段时间里，曹操一直都采取着“利用+打压”的态度，对天下的士族形成了基本的有效掌控。然而，当时间来到曹操进魏公之后的这个节点时，士族就不大好控制了，这倒不是因为曹操的手腕变软了，而是外部形势的变化，让士族的心变“野”了，他们中很多人尤其是遭遇过曹操打压的人，早就有了变换门庭寻求新“老板”的想法。

在213年至216年的这段时间，曹魏集团外部的势力，尤其是刘备和孙权这两个集团，又有着怎样的动向？刘备集团：213年进入蜀地，214年拿下成都，215年与孙权平分了荆州。孙权集团：213年击败了意图攻取濡须坞的曹操，214年攻破宛城并成功控制了江淮南部，215年围攻合肥。虽然我们常说“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这句话，可我们也得承认，外部形势的变化也往往会对“堡垒”内部的稳定构成威胁。面对这种极其严峻的形势，曹操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又怎么可能不做一些稳定内部的工作。那么，这个工作应该怎么做呢？杀鸡儆猴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办法，那么，谁比较适合来扮演这只鸡？而崔琰就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游戏中崔琰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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