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林 小酒馆沉醉的先锋性

因赵雷一首《成都》又火了一把的玉林小酒馆。杨仕成 摄

□李永才

玉林是成都最早的生活小区之一，是成都市井生活的缩影。对很多人来说，玉林路是一曲始终萦绕于耳畔的民谣。在玉林西路生活了多年的赵雷，他弹唱的《成都》，让玉林路在一夜之间火遍全国，成为新的旅游观光打卡地。

赵雷歌词里的玉林路，其实指的是玉林片区，这里有玉林南路、玉林东路、玉林西路、玉林北路，还有名为玉林的十多条小巷。玉林的活力和魅力，正由这些错综复杂、纵横交织 的 街 巷 带来。“人们拥抱它，游客寻找它，文人迷恋它，专业人士赞美它，在我看来，再没有比玉林更适合作为成都城市名片的地方，这不是规划的有意为之，而是城市的无心之举。”（萨布丽娜：《何处是玉林》）壹 先锋艺术家的视野

自上世纪80年代始，一些国营单位开始在玉林片区兴建职工宿舍，这些宿舍几乎都是清一色的七层砖混结构建筑，“在这样的家属院里住着，朋友和熟人就在不远处的一墙之外，邻里关系亲密无间。楼下小店来的几乎都是熟客，买包盐都可以站着聊半天；花园里推着孩子的老人在太阳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家长里短。”就像刘家琨在《玉林颂》里说到的，“玉林酒吧众多，时尚小店林立，日常生活便利，夜生活丰富多彩，成名多年的艺术家和最年轻的创业者往来出没，如果要类比的话，这个社区对成都而言相当于苏荷区之于纽约。”

玉林西路是一片先锋艺术的策源地和根据地，时代的春风劲吹，吹醒了这一方大地深处的艺术因子，一些当代艺术的种子，在这里播撒生根，开花结果。玉林片区的沙子堰，曾经走出一批誉满全球的当代艺术家，以画笔和色彩影响了当代画坛；世界各地的建筑设计师，不断来到这里，将新的设计理念融入现代商业大厦，塑造了成都高新区国际化的城市风貌；从玉林西路飘出的音符，数度唱响全国，从一枝独秀到满园春色。

早在1996年，成都玉林就开始进入当代先锋艺术家的视野。这一年，刚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个展，其作品《春风已经苏醒》引起广泛关注的艺术家何多苓，想在成都街头寻找一个栖息地。他走过纵横交错的道路，穿梭在高高低低的楼房，最终选择在沙子堰。小区几处50平方米左右的大空间，满足了他的要求。那时的玉林还是成都郊区，只有几幢已建成的居民楼，一片绵延的菜地，甚至连个像样的饭馆都没有，但这恰恰是艺术家们喜欢的地方。何多苓的到来，吸引了另一位年轻的当代先锋艺术家周春芽。与周春芽一起来的，还有一只叫“黑根”的德国牧羊犬，正是这只狗，激发周春芽创作出了名噪一时的系列作品《绿狗》，这些作品成为他艺术生涯里的一次“先锋”尝试，也是其“先锋艺术”最鲜明的符号。就在艺术家为拥有个人画室欣喜之时，张晓刚的《血缘：大家庭》在“第22届圣保罗双年展”上展出，这是世界美术史上第一次出现“中国人家庭合影”的作品，张晓刚和中国当代艺术因此进入国际舞台并获得无数荣誉。两年后，张晓刚归国，也选择落脚在玉林沙子堰。贰 文化人的白夜

1997年，这些归隐于玉林的艺术家们，偶然发现一家正欲转让的酒吧，张晓刚就出资把它接了下来，对于这个将成为公共客厅的地方，艺术家们倾注了极大的热情，名字是沈晓彤取的，logo是邱黯雄画的，设计是刘家琨做的。自此，玉林西路小酒馆成了一个群贤毕至的艺术人文场所，几乎汇聚了所有你能想到的四川艺术家。每个夜晚，艺术家窝在小酒馆喝酒聊天，灵感的火花在这个不大的空间不时迸发。可以说，“小酒馆”时期，正是他们艺术水平与日精进的黄金时期。

1998年5月8日，玉林西路的另一个文化地标——“白夜”酒吧诞生。知名女诗人翟永明创办的白夜，由著名建筑师刘家琨设计，是成都市最早的书吧之一。在众人的记忆里，作为一家酒吧，但却干着“先锋”的雅事。在酒吧朗诵诗歌、放纪录片、做新书发布，甚至还办画展。由于定期举办各种文化活动，使得这间小酒吧成为成都知名的文化沙龙，全国不少名人如苏童、毕飞宇、贾樟柯、朱哲琴等都是白夜的座上宾。成都及外地的诗人们常聚白夜，当时成都的诗人周伦佑、赵野、尚仲敏、钟鸣、万夏、李亚伟、杨黎、石光华等都经常聚集在这里，庆幸有这样一个地方，写诗泡吧。那是诗人翟永明的白夜，也是成都文化人的白夜。后来，由于房东要收回房子，白夜从玉林西路搬迁到宽窄巷子，但现在的白夜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白夜了。

叁 小酒馆的音符

在绘画与文学艺术形态之下，先锋音乐作为先锋艺术的一种潜流，在那时的玉林方兴未艾。1998年，音乐开始进入小酒馆的视野。2000年，小酒馆迎来了第一支外国乐队演出，其影响力也步入了新阶段。就在这一时期，小酒馆凭着一己之力，扶持当时最具先锋性的音乐人，帮助他们出版了不少音乐作品，并为摇滚乐队提供舞台。这些作品，通过小酒馆，被更多人熟悉，让这里最终成为先锋音乐的摇篮。以活跃于小酒馆和马丘比丘咖啡馆的音乐人为代表的成都民谣乐队，早早地走在了中国独立音乐的前面。

在玉林西路，除了赵雷歌里唱到的小酒馆，还有这样一些酒吧，被誉为民谣与摇滚的圣地，比如玉林生活广场的音乐房子，那是成都最火的酒吧之一，也是超女张靓颖、快女江映蓉、中国好声音徐海星、非非、快男王铮亮、最美和声唐一嘉、TVB内地冠军郑兴琦等人曾经驻唱过的酒吧。玉林西路神秘而沉静的气质，也影响了这条街上的马丘比丘咖啡馆，这家小酒馆的气氛比较随性，歌手在台上低吟浅唱，观众晃着酒杯，安静地欣赏音乐，享受只属于马丘比丘的静谧与自由，赵雷成名前常来这里演出。

文艺而高雅，自然而不唐突，玉林小酒馆更是众多摇滚、民谣音乐人的最爱，成为另一种形式的“live house”。正是玉林西路这片土壤，让艺术家、诗人在此展开想象的翅膀，画出了最有影响力的油画，唱出了最动人的歌，写下了最迷人的诗句……“像万物的快乐/在市井流淌/从锦江秘密的水道/流过一片落叶的伦理/窄小的巷子，灰暗的墙/除了音乐和咖啡，再没有堪称/苦难的东西”（《在玉林北路》）

走过玉林的街巷，一位来自西安的朋友写道，“去成都的时候是十二月，吃完火锅和朋友走在玉林南路，坐在耍酒馆的门口就着一碟花生米，一壶米酒下肚，我决定要留在成都，生活下去。”就像苏喜多歌里唱的那样：“如果没有成都，我在哪里还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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