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下草上：墨妍艺术的自然生长

魏墨的水墨，那些旧有的民间形象以陌生的形象出现，原生态的母题早已经藏头护尾；张妍的绘画，来自鲜活的生命本体与直接的情感体验，在变数无常的世相中隐藏了行踪。花下草上，日夜更迭，艺术便长了出来。

魏墨与张妍，共同生活于嵩山，自然就在面前，花草就在身边，彼此相互看见。他们从中寻找探寻灵感的点滴，并将其实实在在地承载于笔墨画面中，于是便有了这场魏墨与张妍的双人展 《马上封侯》。

“我们这时代，要比以往受到更大的推动去尝试探索生活的真实面孔，这面孔嘴角上堆满笑容，但双眼确是忧伤的。 ”生活与艺术的秀场，从来不缺乏众说纷纭、人云亦云的光怪陆离，看似标新立异的固守范式，在快速的刷屏中一字不留。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我们被裹挟其中而不自知，但生命的探索、个体的成长、文化的延续，不是大数据，不是算法，而是人内心深处那些不可言说的、绵延的、微小的传递，将带着人的神性，进入每一户新居。

对于我而言，嵩山犹如新居，让人与人之间隐秘的不可言说的神性得以传递。与一了先生相识已久，先生择嵩山而居，与众弟子在山野自然中生长与创作。在先生看来，画画是最不打紧的事情，人活好了，画也就活好了。他们这边与天地自然混沌着，与现代化城市疏离着，而心与眼睛却是打开的。于是，在他们眼中，在他们笔下，石头有了石头性，树有了树性，水有了水性，梦有了梦性，自然有了自然性，人也就有了人性。

魏墨自甘肃至嵩山，居山九年，豪迈又温情，尖锐又克制，疏离了世俗的生活经验，在山中以缓慢的步伐与习惯化、自动化的世界形成隔阂，笔墨此时挥就了另一个世界。他越来越有意识地把握住那些有权利存在的价值，使人从日常繁杂中得到救赎。在魏墨的水墨中，赋予了平常的物象不平常的气氛与情绪，嵩山中的巨石、怒放的花朵、绵延的枝干、稚拙的人物，被强化、浓缩、扭曲、套叠、拖长、颠倒，熟悉的一切突然间陌生，如四两拨千斤，把日常世界从常规环境中抽离出来，重新组合成照耀逃脱路径的灯塔。 《嵩游记》是魏墨嵩山九年的生活与经验，嵩山的自然万物，人情感动，非但不是对日常的模仿和描绘，反而形成一种对日常的颠覆，似乎也是对理想梦境的预演。

笔墨是一种特定的文化语言代码，书法与绘画以笔墨为媒介，几千年来圆融自洽地表达着自己的“文意”“书意”与“画意”。然而，在魏墨的水墨中，所有定式的意义被消解，似乎没有主旨，又似乎具有广阔无垠的想象空间。其作品《搜神记》是来自中国民间传说的命题，传承与汲取了传统艺术的营养，民间艺术色彩中的隐喻，被魏墨恰到好处地运用到画面表达中，色彩本身成为 “有意味的形式”，与形象一同唤起跳荡的、豪迈的、神秘的、无常的心理感受，在看似陌生的画面中，彰显出艺术探索的雄心，使某些传统以更为鲜活的力量在新时代重新焕发作为人的精神产物的活力。 “所有的历史都应该是问题情境的历史”，将“有意味的形式”留给观者，将艺术与当下时代与生活相印证，偶尔保留“只言片语”，却已是一种支离破碎的残片，是对经典的支离，也是对现世的观看与反思。

认识张妍是在去嵩山前的一个夏季，电话里的她果断而直接，一直以壮硕的形象出现在我脑中。嵩山相见时，她娇小可爱、眉宇间有一份坚定的执拗劲儿。张妍说：“嵩山是我生命真正开始的地方，包含了我所有的悲喜交集、激情动机与人生乐趣。 ”在嵩山的生活，与魏墨的爱情，与师友的相处，被她化为经历与营养，流淌在血液中，呈现在绘画中。

“高贵的单纯”，在嵩山的茶室初见到张妍的画，油画棒与纸张单纯、倔强，具有孩子般的直接与童心，没有任何概念的束缚，真诚自然。她笔下的日常聚会是新奇的，露天电影是新奇的，大山里的广场舞是新奇的，山村里的办事处也是新奇的。无数庸常的生活场景，因为她明亮好奇的眼睛，如同传说中的点金术，也如同人生中的高光时刻，让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新奇与鲜活。十九世纪法国画家柯罗说：“我每天都在祈求，希望赐予我孩子般的心灵，去观察自然，并毫无偏见地去表现自然。 ”在某种程度上，他的愿望在张妍这里实现了。当我们在不自觉中不再相信视觉，转而依靠概念、经验与理性，在第一眼看到张妍的画时，一定会被她所打动，甚至被唤醒和照亮。

魏墨和张妍的艺术，从嵩山里的墨妍山房，来到海滨城市青岛，是艺术的痕迹，是生活的痕迹，也是爱情的痕迹。爱情对于人的意义，就是让我们的心胸变得更加广阔。爱情所触发的一切，情感也好，艺术也好，对生命的启悟也好，也许才刚刚开始。

的确，若无当代，未来会失去立足点。然而，失去传统和思考，当代也会语焉不详。故而，传统、当代、未来是环环相扣、相互成就的成长历程。而这种成长又并非线性的，不是横冲直撞着前进，是有所迂回的，能够交相辉映的，可以彼此对话的，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正如这场展览，正如魏墨与张妍，正如生活与艺术，正如马上与封侯。这一切，似乎都是上天之意。

作者简介：孙双，青岛市书法家协会会员，青岛市女书画家协会会员，青岛市青年美术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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