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饭花，黄花饭韦爱祝

黄饭花，黄花饭

韦爱祝

长辈们说，农历二月二是“清除疲劳节”，要吃黄花饭。二月二前一天我出去买菜，跟路边的老奶买了几把黄饭花（用来煮黄花饭的花），打算二月二煮黄花饭。谁知二月二上午起床晚了，老公已经架锅下米煮饭了，我煮不了黄花饭，于是就用黄饭花泡茶喝。泡好后，茶色金黄，喝起来挺香的，不过有点苦味，于是加了一匙野蜂蜜，喝起来一股醇香味。黄饭花具有清热养肝、明目退翳的作用，挺适合我的体质。

还是黄花饭更好吃。以前还住在老家时，每当黄饭花开放时节，妈妈经常煮黄花饭给我们吃。用烫过黄饭花的水煮出来的米饭金黄金黄的，看起来就很诱人，吃起来芳香可口。

每年二月二前后，山上黄饭花开得最盛。黄饭花树长在石山上、向阳的土坡上、村头，是和人差不多高的灌木，满树开着一簇簇细小的花，散发着特有的芳香。乡村人看到它，总忍不住伸出手去，摘几把带回家，用绳子绑起来挂在屋檐下或阳台晾干备用。每把黄饭花可以煮两三次黄花饭，第二次水最黄，饭最香。二月里，桂西北乡村人没有哪一家没吃过黄花饭的。

到了壮乡最大节日三月三，山上还残存少量黄饭花，山村人做五色糯米饭的时候，其中的黄色糯米饭就用黄饭花的汁水染成。黄饭花染成的黄色糯米饭，特别香，诱人食欲。

这种山上土生土长的花，我们桂西北壮话叫它“花迈”（音译），煮的饭叫做“侯花迈”。后来家乡由乡建县，为了凑够县城人数，来了很多周边县的人，他们大都说“官话”，也就是桂柳话，给“侯花迈”一个冠冕堂皇的名称叫“黄花饭”，好听又官气。可是我问他们，这种用来煮黄花饭的花，桂柳话或普通话叫什么，他们都说不知道。后来我问家乡的一位老中医，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就叫黄饭花吧。还说，这花有养肝的功效。我心中多年的疑问这才基本落了地，毕竟老中医是熟悉植物的人，说的不会错到哪里去。可我还是有点将信将疑。好几年后，我自己查询网络，才知道，它的学名叫密蒙花，当然还有几个别称，包括“黄饭花”（它在广西的名字）。所以，黄饭花煮的饭叫黄花饭，用来煮黄花饭的花叫做黄饭花，而不是黄花！它不能叫黄花，因为黄的花太多了，丝瓜花、黄瓜花也是黄花，菊花也是黄花。

当黄饭花迎着春风满山摇曳的时候，山村里的女人们、孩子们干农活之余，便摘黄饭花来卖，因为街上的人们也想黄花饭了。几年前，黄饭花一把一块钱，现在涨到两块钱。

有一次周末，我在菜市场外面的路边看见三个十二岁左右的小女孩在卖黄饭花，她们面前的地上，一张报纸上整齐地码着十几把黄饭花。我蹲下去，摸着黄饭花，和她们聊起来。她们说，她们来自离县城九公里远的一个山弄，卖了这个花，就有自己的零花钱了，可以不用问父母要钱买作业本和笔，还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书。父母在附近打零工，挣钱不容易。她们平时一放学或周末，就帮家里做家务，干地里活，周末上山放牛的时候，顺便摘到了这些花。

她们蹲在街边的地上，说着说着，头就低下去，声音变小，窃窃私语，怕我听到似的。她们很少来街上，有点拘谨，有点害羞。我说，我买十把。她们这才抬起头来，一脸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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