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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塔中的歌者” 序何冰凌诗集《春风来信》

来源:黄山日报 2019-05-22 04:36   https://www.yybnet.net/

□陈先发

多年以后,当许多合肥本土作家、诗人垂老弥留之际,他们日渐衰竭的脑神经中,一定有一些不可磨灭的影象抑不住地在涌出——年轻时,他们啸聚而饮,谈诗论道,在酒酣耳热之时,总有三个“固定插曲”曾让他们心神摇荡。诗人何冰凌的黄梅戏《女驸马》“帽插宫花”段和《海滩别》“长相守”段;散文家方二妹的梅派京剧“海岛冰轮”段;电台主讲人张语披头散发、横笛自诵苏东坡的“前赤壁赋”段……当冰凌从座位缓缓站起时,嘈杂纷乱的酒桌刹时安静。敏捷的诗人赶紧起身熄灯。待黑暗沉淀了一小会儿,婉转清冽的歌喉瞬间就俘获众人之心。杯盘狼藉,充斥着诗人疯言疯语的酒桌茶座,仿佛一下子变成了风过枝横、生机盎然的世外竹林。我知道一些曾穿越合肥诗群的外省诗人,也在内心珍藏着这滋味深长的一幕。

而作为诗人、评论家的何冰凌,无疑是个更内在、更复杂的歌者。多年前,我在一首题为《箜篌颂》的短诗中有这么两句:“在这个唱和听已经割裂的时代/只有听,依然需要一颗仁心。”但从诗歌创作的维度,唱和听,这两种看似充满矛盾和歧义、又时时在交织与互动的力量,同时被内置于诗歌写作的隐秘过程中。一个出色的诗人,既是歌者,也是自我最深切的倾听者,两种角色在语言运动中探入对方体内,深深纠缠且成为彼此的校正,成为某种尺度,推动语言在不断的自我修葺中迈向心灵的深处。

身为歌者的冰凌,其诗歌语言充溢着智性之光,往往又包含某种在女性诗人中并不多见的决绝意味。她有一首仅四行的短诗:“蔷薇就开到这里/你好吗?我轻微厌世/却没有一个湖/能够让我抱着去死。”这首诗虽自言“轻微”,却漫溢着一种果敢气息。象征着生命力量的蔷薇,为何要终止开放,而“你”又是谁?抱湖而死,又意味着什么?简洁至极的四句中似乎隐存着一个敞开的叙事结构,洞开的巨大空间需要读者(听者)想象力的充分参与和及时介入。什么样的情节能够填满它?我曾说过:诗是以言知默、以言知止、以言而勘不言之境。这首短诗“止”得迅疾,没有一个废字;“默”得开阔,诗中有敞开的空白。而“不言之境”则听之欲出,余响不绝。另一首名为《地安门》的短制,也堪称精品:“太阳的十万支金喇叭/小泣后可一见/身体慢慢消失的过程/当享用如美味佳肴/等着啊。一日将尽/你没来/我在对面街角等你/等你/骑着鹅毛出现。”这是一首带有轻度魔幻色彩的诗。幻觉中骑鹅毛到来的人,似乎瞬间即至又仿佛永不再来,而诗人自己的躯体也将在“小泣”中被忘却,这种神奇的形象错位与心理转换,又必须在一个很具象的、现实的墙角完成:轻松的叙述中有超现实的线条在交织,现象的变体在形成,读来觉得余味悠长。

身边的朋友都知道,冰凌是个痴迷的园艺爱好者。她对个人生活的忠实,似乎都被刻意浓缩于这样一种境况中:她剪刀下的凌乱枝叶,她所凝视的花花草草,都能一展其洁净的歌喉参与了她诗歌的合唱。草木之姿、枯荣之态,仿佛每一刻都在替代一个诗人的起舞并以其肢体的代入,来泄露这个诗人光影交织的内心:“献出贞洁之唇的/有刺槐和棠棣/悬铃木的粉尘/怀着几颗少女之心/这舞女,正失去她的舞蹈”(《献诗》);“华胄兰啊孤挺花,林中响箭/夹带粉色惊奇。感谢你/迎着迷雾开放的勇气。为我——/你爱和美的忠仆,带来异国的泉水”(《朱顶红之歌》);“她渴望提取梅花的蜡质来保留/这份完美的香气/不变质。不妄念。作为本体/仍葆有昔日之真纯/在陨落前,及时献出望向世界的双眸”(《流水从容赋》)。整部诗集中,草木之名何止百种——草木不言,但草木清静超拔的腔调,成了诗人内心永存的安慰剂。这些草木,不仅是人格的、人性的,又似乎灵异得看见了和填充着人的缺口,弥补人的缺憾,在给人带来抚慰的同时,也在某一刻,它还带来了某种致幻的图景:“水泥厂化验室门前的槐树上/乌鸦一叫/就会对应着要走一个人”(《在京城遇乌鸦》)。

再如,“我们的邻居送来了新鲜的/香莴笋,就在刚才/谢谢。请打开铁锈红大门/再度踏上那理想国的电梯”(《多买胭脂画牡丹》),“我早已顺从了杨柳的顺从”(《杂句》)。正因为她透明的语言质地,混合着斑驳植物的透明歌喉,我愿意称她为琉璃塔中的歌者。

从某种角度,诗歌创作的过程,正是生活中“显在之我”与语言中“潜在之我”相互探询的过程。两个我之间撕裂、和解的力量,正是一首诗的力量。故而潜心聆听自我,是诗歌展开自身的不二之途。正如冰凌在一首诗中所说:“大雪是一个孤独的人/在给自己写信。”但面向自我,一定是个剧烈起伏又状态驳杂的过程,“唯肉体烂掉之后,才可以得到/白果的药性……然蝼蚁活着的时候/并不自觉卑微/假使整个巢湖都是破绽/水使它圆满”(《深爱的事物无法久存》)。一个敏感的诗人,必须从自身的矛盾和分裂中去放大诗性的空间,而真正有力的介入正在于:永不让自我的容器盛满。

呈现一个平凡生命的虚无感,并注入对这种虚无的对抗,似乎也可以作为何冰凌诗歌一条隐在线索。在这条线上,她捕获了一个好诗人应有的某种复杂性。如果要为当代汉诗写作族群中的优秀者塑像,至少可以明确一点,他们都是这个信息过度堆砌时代的简者、高速运行时代的慢者、过度物化时代的虚无主义者——同时,他们有着对这种虚无的深刻质疑与坚硬的抵拒。这些对立,统一在一个诗人体内。这样的痕迹,在冰凌的诗中也几乎是随处可见。无论是如“……如生产后的妇女/残存劫后余生的阴影和喘息”的心灵状态摹画,还是如“黑暗中,种子抱梦而眠。琐屑也有琐屑之乐/——此即生态圈的谅解备忘录/这么多年来,劳作的心酸和甜蜜,我已有体悟/好在植物们都有向上和向光明飞奔的好品质”这一类诗所蕴藉的向往,最终仍需归结到“那蜜与奶的旷野中,当有更硕大的花冠袒露/我的神,你告诉我/白天被鹰啄的伤口,到了夜里,会生出泉眼”这样的确信。从“伤口”到“泉眼”的语义腾挪,确定了一种重要的基调:即我们对语言诗性的体悟,最核心的部分,恰恰来自生活本身对我们的伤害与挫败。忠实于源自生活与生命现象中的痛苦,以此来接近艺术的本质。在历经无数次这样的磨洗——“我无数次地献出自己/只有这一次/我收回我”——之后,这个沉静的歌者,有时会笔锋陡转,写出如“无论如何,这一片被锌污染过的土地/画风突变,也长出令我惊讶的狭长蛇豆/41户72人。贫困率发生率降至1.24%……”这样的段落,这似乎是另一个观照现实、望向众生的视角在铺开,这也应和了艾略特在《传统与个人才能》一文中的一个观点:最终,“艺术的情感是非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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