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木芙蓉

□ 合肥 王张应

午后，去蜀峰湾公园散步。天气晴好，阳光灼目。当时已是霜降，再有几天就立冬了。天气却暖和，让人无法相信冬天已经到了季节的门外。

在蜀峰湾水边，看到一片开花的树林。树不算高大，不过两三米高，树干都仅一手之握。树叶却肥阔，大如巴掌，正反两面皆生有白色绒毛。蓓蕾形如青果，花朵大似茶碗。花色偏粉，有粉白，也有粉红。在秋日暖阳下，碧亮的湖水边，这一片葱茏的树林，尤其是林梢朵朵盛开的花儿，一时乱了季节，让人以为还在阳春三月呢。

这是什么花呀？印象中秋天最后开放的花是菊花。记得儿时在课本上读到的诗句，尽管并不喜欢那样的诗句，尤其讨厌它那咄咄逼人的戾气：“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但还是听信了那种说法，菊花开后再无花，欲赏花只有等到寒冬腊月赏雪花了。如今看来，书上的话也不一定对，菊花开后还有花开。你看，眼前那片树林，树梢上正在开放的花朵，花朵旁边许多花蕾。秋天没有几日了，它们的花期定会跨过秋天，延伸到冬天里。

受好奇心驱使，掏出手机，对眼前花木进行识别。世人常感叹电脑胜于人脑，人脑弄不明白的事儿习惯于请教电脑。手机上带有一个小软件，只需将镜头对准花草树木，如同照相般点击快门，屏幕上便显示出该植物的名称来。这不，咔嚓一响，机屏上呈现一幅图片，下方立即显示出三个字：“木芙蓉”。木芙蓉就是它？它就是木芙蓉？生活中常常会有诸如此类的惊讶。久闻某人大名，熟知某物名称，却未识得其人其物真面目，偶然相遇识得，惊叹便是必然。

对于木芙蓉，还真有些印象，知道它还有个名字叫拒霜。记得苏东坡写木芙蓉的诗句：“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唤作拒霜知未称，细思却是最宜霜。”后来的南宋诗人杨万里写过一首《拒霜花》：“木蕖何似水芙蕖？同个声名各自都。风露商量借膏沐，燕脂深浅入肌肤。唤回春色秋光里，饶得红妆翠盖无。字曰拒霜浑不恶，却愁霜重要人扶。”不过，对于木芙蓉或者拒霜花的印象，仅仅来自纸上，之前并未一睹木芙蓉的芳颜，或于无意中见过却不知道它就是木芙蓉。

如果不是它还有个“拒霜”的别名，甚至将它与一种名叫辛夷的花木混为一谈了。原来唐代诗人王维《辛夷坞》诗中也写到了芙蓉花，而且也是开在树木上的芙蓉花：“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细看才知道王维诗中的“木末芙蓉花”与苏东坡、杨万里笔下的木芙蓉不是一回事。“木末芙蓉花”是一种春天开的花，它的名字叫辛夷。它的花苞打在树枝末端上，形状如同笔尖，花开如莲，所以称辛夷花为“木末芙蓉花”，或曰“妙笔生花”。当今辛夷花是很常见的花木，许多居民小区绿化树中都有辛夷。它开花早，春天一到，天气还冷，它就开花。辛夷是一种性子很急的花木，还未长出叶子，花就在光秃秃的枝头开了。辛夷花格外引人注目，也很容易遭受一个季节的强烈嫉恨和打击。辛夷花有两色，白色和紫色。比起木芙蓉来，辛夷的花色更加鲜明。

在蜀峰湾公园里行走，由深秋的木芙蓉想到了早春的辛夷花。其实，蜀峰湾公园里也种植了辛夷树。春天里百花未开，辛夷花独自开放，惹得游人如织，让这所公园成为那个时节城市里的一道亮丽风景。

天虽晴暖，但一种花选择在深秋里开放，总归是需要足够勇气的。在蜀峰湾公园里，从那些正在开放、正待开放的木芙蓉花朵花蕾上，看到了木芙蓉那种满满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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