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峪关诗话 (十一)

饮马长城窟行示从征群臣

隋炀帝（杨广）

肃肃秋风起，悠悠行万里。

万里何所行，横漠筑长城。

岂合小子智，先圣之所营。

树兹万世策，安此亿兆生。

讵敢惮焦思，高枕于上京。

北河见武节，千里卷戎旌。

山川互出没，原野穷超忽。

撞金止行阵，鸣鼓兴士卒。

千乘万旗动，饮马长城窟。

秋昏塞外云，雾暗关山月。

缘严驿马上，乘空烽火发。

借问长城侯，单于入朝谒。

浊气静天山，晨光照高阙。

释兵仍振旅，要荒事万举。

饮至告言旋，功归清庙前。

《饮马长城窟行示从征群臣》是一首五言古风，属歌行体。写隋炀帝（杨广）西巡河西中亲率大军征讨吐谷浑的战争和胜利后的喜悦豪情。隋炀帝这次西巡，主要是为了安定西陲，畅通丝路。自南北朝以来，由于南北分裂，突厥、吐谷浑等部的骚扰，西部边境地区很不安定。其陇西河右广大地区，长期受到吐谷浑的严重骚扰。河西走廊是丝绸之路东段最便捷的主要通道，自汉唐以来，历代政权都特别重视维护这条道路的通畅。为了彻底消除吐谷浑对河西走廊的威胁，畅通丝绸之路，发展商业贸易，隋炀帝乃有这次西巡之举。

公元609年3月，即隋大业五年，隋炀帝杨广亲率文武官员、嫔妃、侍从以及十万大军，浩浩荡荡从长安出发，在临津关（今甘肃临夏）渡过黄河，两个月后，来到青海乐都，在这里展开了对吐谷浑的全面进攻。隋朝大军势不可挡，吐谷浑部落十余万人投降，仅有几十人跟随吐谷浑可汗伏允逃到了青海湖边。此战之后，吐谷浑再也无力威胁河西走廊。在出征途中，隋炀帝写下了著名的《饮马长城窟行示从征群臣》，对这首诗翻译如下：

西风肃杀远征，悠悠万里西巡。大军横穿大漠，饮马长城脚下。驿使飞马报警，燃起烽火连天。战尘弥漫塞外，迷雾遮断关山。祁连山下百战，曙光高照报捷。天骄大败遁逃，单于进贡纳降。罢兵尚须强军，戒奢百废俱兴。凯旋高饮庆功，功勋莫忘先王。

战役结束之后，隋炀帝设置了西海、河源、鄯善、且末四郡。这四郡东起青海湖东岸，西至塔里木盆地，北起库鲁克塔格山脉，南至昆仑山脉。这一场胜利，使得围绕西域博弈的天平，彻底倾向隋王朝一边。西巡的下一站是在河西走廊的张掖，西域各国的王公使节们将在这里恭迎征服吐谷浑旗开得胜的隋炀帝，并在这里举行一场史无前例的国际大聚会。

这年六月初八，借着大胜吐谷浑的好心情，隋炀帝的西巡大军进入横穿祁连山脉的高山古道扁都口，这是穿越祁连山北上张掖的唯一通道。在这里，他们遇到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近一半官兵和后宫佳丽被冻死冻伤，甚至包括杨广的姐姐。三天后，隋炀帝一行艰难地穿过扁都口，来到了张掖的焉支山下。

公元609年六月，隋大业五年。丝绸之路重镇张掖焉支山下，一切盛况空前，云集西域二十七国首领和代表的贸易盛会拉开序幕。盛会的主持者是来自中原王朝的隋炀帝，西域各国的使节和首领、商人和平民、高昌和伊吾等西域国家的贵族都来到张掖参加盛会。他下令武威、张掖两地的侍女盛装出席，充分彰显大隋朝升平盛世的景象。来自中原的宫廷乐手，以及来自西域各地的民间歌舞艺人，在会场上争奇斗艳，为这场盛会带来了浓郁热烈的欢乐气氛。富丽堂皇的观风行殿，陈设着中原的手工艺品，西域各国的使节被眼前的雍容华贵折服，对隋朝雄厚的经济实力叹为观止。整个张掖城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人群绵延数十里。这样的景象整整持续了一个月。当年河西走廊盛况留下的痕迹，我们已无法找到，但那场气势恢宏的“万国博览会”曾经深刻影响了中国的历史进程。一千多年后的今天，各种各样的博览会，已经成为世界风尚。2010年4月30日，上海世博会的大幕正式拉开。在这次世博会上，与敦煌莫高窟一起被“搬入”甘肃馆内的还有1400年前隋炀帝在焉支山下召开的这场万国盛会。追溯历史，世博会最早的发源地也许就是在河西走廊的焉支山下。当年霍去病越过焉支山击败匈奴，夺得河西走廊，打通了中原与西域交往的通道，自此焉支山成为胜利的象征而载入史册。隋炀帝此次西巡，让中原王朝与丝路沿途各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交流得到了全面恢复。

丝绸之路又一次向中原大地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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