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乡愁

◇姜恩大

一盘大葱蘸大酱，激发起一位老将军的乡愁。这是三十年以前的故事了。

本家一位小叔，听说章丘籍一位老将军正在他所在部队参加军事会议。那时小叔正负责他所属部队的招待所工作，想认识结交这位老乡大首长，由于自己官职太低，那时他才连级，根本没资格接近，就是看看也要站在很远处，还不一定看到，这是部队保卫条例所规定的。小叔想来想去就想到了章丘特色菜，大葱蘸酱，叫伙房做这盘菜，炊事班班长感到太筒单，没听说过也没做过，因为小叔所在部队是南方，大葱只作调料，正是六月份，不是大葱上市季节，集市上卖的很少，只好去一百里以外省城买，找了好几个莱市场，还好，买回一捆小葱，也叫鸡腿葱，葱细白短。

然后把这盘葱蘸大酱端上桌。那位章丘籍将军眼晴一亮，马上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葱，蘸了一下大酱，放嘴里嚼了嚼，品了一会，说，味道做的是那味，就葱不是正宗章丘大葱。在场的军首长你看我我看你，惊奇问，首长你还能吃出是不是章丘大葱。那位将军自豪地说，那当然了，我们家乡大葱，只要章丘人，不论走到什么地方，吃一口就会说，这是俺章丘地里长的大葱。于是他随口问，你们部队有没有章丘兵。一位首长说，招待所长就是章丘人。将军立刻说道，还真有小老乡，吃完饭叫他到我那里拉拉呱。老将军接着又说，在我们家乡，可以说村村种大葱，家家吃大葱，一日三餐都少不了。将军在饭桌上讲起了大葱故事，我们家乡古县城北有座山，叫女郎山，都习惯叫城北山，大葱是一位天上仙女的化身。她是王母娘娘园中的葱仙女，发现章丘大地瘟疫，挥衣袖吹仙气，赶走瘟神，救助苍生，却违背天条，被贬下人间作一颗大葱。老将军夹了一块葱说，章丘大葱辣味稍淡，微露清甜，脆嫩可口，白高，易藏，营养高。南国红壤土，北边黑土地，都长不了章丘大葱的高度和味道。那时家里穷，母亲把玉米做成窝头当主食。没有菜吃，咸菜也不是常吃，母亲把少量豆面用石磨磨下来放上食盐，经太阳晒，发酵到有香味后存放在坛子里，每次吃饭盛一小碗，这就是自制大酱。自家种的大葱，能保留到地里长出小葱，基本一年四季都有葱吃，一家人围着桌子，每人一根葱蘸着大酱，吃着用地瓜面摊的煎饼，或者窝头，喝着玉米面地瓜粥，虽然没有大鱼大肉香，却能全家人在一块吃饭，那是一种幸福啊！将军眼湿润了，停了一停，继续说，这一切都己成为过去了。

吃完饭，将军秘书把我小叔叫到将军休息室，将军让小叔坐在身旁，真有点亲兄弟俩拉家常的感觉，彰显出部队官兵一致，亲如兄弟的优良传统。老将军是我们县南部山区的，解放前就入伍了，当时在我们县里是数得着的军队高官，通过一盘很普通很平常的家乡菜，道出了乡音，道出了乡愁。

此后，我小叔在部队上发挥特长，越干越好，升职到大校军衔。当然，除了他自身能力的体现，与将军的提携是分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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