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山歌过生日的“三月三”

●燕而飞

记忆里的几支山歌，缘于“三月三”，也留在“三月三”。农历三月初三，山歌有独特的“生日”仪式。

小时候听奶奶说：“‘壮族三月三’是广西人给山歌过生日的。”那年三月初三，村口老榕树下有人唱山歌。奶奶不识字，只会哼几句山歌，偏偏喜欢牵我去听山歌。

唱山歌的是位大叔，声音洪亮，歌声悠扬婉转。听歌的大多与奶奶年纪相当，围着歌者，坐成一团，一会儿笑，一会儿摇头叹息，一会儿屏息静气，似乎是在倾听一个非常紧张有趣的故事。我没弄明白大叔唱什么，奶奶说等我长大了就听得懂山歌“说”的话了。

回家后，奶奶精神格外好，突然好兴致教我唱山歌。那一瞬，我坚信唱山歌的奶奶不会老，也不会离开我，因而对山歌产生强烈的好感。长大后，爱屋及乌，对写山歌的人充满了敬意。

同事是位物理老师，年纪比我略小，平时君子之交，得知她是彩调《刘三姐》作者家人后，和她说话不知不觉多了一份敬意。

有一年“壮族三月三”，配合柳州市戏曲进校园的活动，我选择彩调《刘三姐》片段作为班会课主题。备课时，发现教室电子白板网络有故障，她过来帮忙。

“你歌哪有我歌多，我有十万八千箩；只因那年涨大水，山歌塞断九条河。”跟着视频唱完这几句，我赞叹：“用夸张艺术手法，塑造鲜明的艺术形像，《刘三姐》作者了不起。”她没有接关于作者的话题，却告诉我扇子、手帕、彩带是彩调表演的三件宝，学会最基本的步法、转身，才能达到与原生态山歌的“共情”。

她平时是一个文静不爱说的人，但那天说了很多，我听得极认真，虽然不提作者姓名，但心里明白，我们所努力的文化传承，正是对所有创作者的最好致敬。

如果把“鱼峰公园”改为“山歌公园”，相信反对的人不会太多吧。每年“壮族三月三”，鱼峰公园内到处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山歌爱好者。他们或三五成群或独自一人，唱给别人也唱给自己听，娱乐别人更娱乐自己。

鱼峰歌圩，像山歌界里一年一度的春晚，山歌爱好者们，耳朵都怀孕了吧！

我也是山歌爱好者，被山歌重重包围，不禁欢喜地想：我将来的孙辈，他至少要拥有一支山歌的童年，我会在“壮族三月三”带他回柳州，牵他去鱼峰公园走走停停，听听山歌，听听刘三姐故事，而且一定要会唱“唱山歌，这边唱来那边和，山歌好比春江水，不怕滩险湾又多"的经典段落。

生活的歌者闪闪发光，懂得乐观面对困难，持有“不怕滩险湾又多”的坚韧，这或许就是这座城市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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