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作江阳梦，转头凡几春 “诗酒”系列之（一）

古时馆驿嘴

◎董洪良 川江都市报记者 汤骏

酒城泸州，地处川南，长沱二江在此交汇而闻名。这里，是世界上最适合酿造蒸馏酒的地方之一，也是中国酿酒史最长的城市之一。

美酒佳酿与舟楫之利，吸引四面八方的文人墨客驻足，留下了不少动人诗篇。泸州的酒，演绎出了状元杨慎浊酒相逢、诗仙太白夜发清溪、东坡居士赞叹佳酿、山谷道人泼墨江阳等千古佳话。

于是，“一诗一酒”相融酿造的“诗酒文化”，正成为泸州这座城市最亮丽的名片，也让这座城市迸发出新的生命力！在泸州本土学者董洪良的口述中，“诗酒文化”的独特魅力，需要每一个人沉下心来，去细细玩味。

谈到抒写泸州及美酒的古代诗人，黄庭坚、陆游、范成大、苏轼等等一众名流，早已为人所熟知。只是，在历史上，尚有一位被大家并不熟知，或者说被遗忘的诗人，他曾经写下了“一作江阳梦，转头凡几春”“岁晚沱江绿，云深锦树新”等名篇佳句，且传颂极广。作为故里乡贤，他还被后人供奉在叙永春秋祠中。那么，此人姓甚名谁？可有史载？

此人，正是北宋时期出生在泸州合江的刘望之。

刘望之（1131—1162），字叔仪，自号观堂，泸州市合江县人，高宗绍兴十二年（1142年）中进士，二十七年（1157年），由达州教授召为国子正。官南平军教授，任期文化丕变；二十八年，行秘书省正字；二十九年卒（《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七六、一七九、一八二）。公余行吟，著有《观堂集》，已佚。其人及著作“名重一时。”其存诗词，各一，事见《桯史》卷五。已佚的著作《观堂集》，部分散见于《南宋馆阁录》卷八①。

刘望之的诗，多为抒发个人穷愁失意之作居多，也多为歌咏故乡、抒发乡情的佳作。虽然岳飞之孙岳柯（1183年—1243年）在其所撰的南宋后期的朝野见闻杂记《桯史》中，以《刘观堂读赦诗》说他“诗多谄秦桧”，但从刘、岳二人生平考据来看，这显然不是岳柯亲历见闻，故而，对其说不可确信，留待史家去作进一步的研究。并且，刘望之也作诗《绍兴中作》，记录下他对于丧权辱国的“绍兴和议”有关自己对之冷潮热讽及愤懑之情。清同治《合江县志》载：“和议既成，秦桧以金人赦檄邮传布告四方，遗黎读之，有泣下者。望之作诗讥之，词旨激昂，一时传诵。”这首诗同时也辑入《宋诗纪事》，后世合江地方将他列为乡贤，于春秋祠中春、秋奉祀。

在古代，文人墨客、才子佳人和普通庶民，凡遇婚事嫁娶等红白喜事，以及个人的情绪疏解，几乎都是借酒为之。或许因为生在泸州这个盛产美酒之地的缘故，刘望之尤而甚之。据《成都文类》卷十四记载：刘望之在成都为官，但是却久不得意，难以施展才华和胸中抱负，郁郁而不得志。于是，在古成都万里桥下（水路，古代出川起点）买舟东归泸州。在船舱之中，自斟自饮，赋下《发成都》一诗。诗曰：

欲洗羁愁只自醒，郫筒酒好信虚名。

江阳春色论千户，价比西川都未轻。

诗中所提到的“郫筒酒”产于成都郫县，亦是当地的知名美酒。杜甫也曾写下“酒忆郫筒不用沽”的名句，对其赞之。只是，在诗人刘望之的眼中，“郫筒酒”还是不及泸州所产美酒“江阳春色”好。一则，是诗人个人抱负不得施展，想借酒消愁；二则，是诗人热爱家乡，在其眼里，故乡江阳的山川风物，包括泸州所产的美酒，自然要比异乡、异地的好上许多了。

而另一首《发成都三首·落拓平生载酒行》，也与其人生际遇和美酒有关。只是这美酒，因为作者的别样情愫，而又多了些许伤感、悲怅在里面，直叹自身垂垂老矣时，“如今憔悴鬓丝生”。诗云：

落拓平生载酒行，如今憔悴鬓丝生。

无金得买青楼笑，空负闲愁出锦城。

待回到家乡，刘望之一方面登临家乡各大景观揽胜，另一方面又优哉游哉、饮酒作诗，一副快乐游玩之态，暂且把功名俗世放在一边，但其隐忍在内心的凄苦、愁闷和欲说不得的心情，仍旧可从《白皓亭》等诗作中窥见一斑：

一作江阳梦，转头凡几春。

滞留浑为酒，行李尚因人。

黄叶吟边驿，青衫老去身。

平生湖海愿，鼎鼎欲谁陈。

诗作之中的“边驿”，指的就是泸州。《宋史·魏了翁传》：“泸大藩，控制边面二千余里。”宋徽宗宣和元年（1119年）三月十五日《敇》：“泸州西南要会”。而青衫，在古代唐朝时，属于一种低级官吏的服色。在白居易的《琵琶行》中“座中泣下谁最多？ 江州司马青衫湿。”也曾有过描绘。故而，刘望之回到故乡江阳，感觉“转头凡几春”，就连自己的滞留，都是因为江阳的美酒、故人和朋友！“黄叶”、“青衫”既是描绘风物景状，实则却是借景生情和托物言志，到最后道出其“湖海之愿”，又怎样借杯中美酒，将波澜情愫向谁叙述和表达呢？此诗，同时也被收录进《永乐大典·泸字韵》之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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