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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返乡引发的牧区重思

来源:澎湃新闻 2020-01-06 16:36   https://www.yybnet.net/

本文荣获“故乡纪事·爱故乡非虚构写作大赛2019年度作品奖”

作者:中国传媒大学博士生 阿希塔

与我熟悉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极热爱家乡的人。

热爱到什么地步,我的手机壳后盖上就打印着牧区老家的照片。我会在同学聚会上动情歌唱:“虽然已经不能用,不能用母语来诉说,请接纳我的悲伤,我的欢乐”。(摘自歌曲《父亲的草原 母亲的河》)

不论走到哪里,我都愿意说,我的根在草原,我的家乡是苍天般的阿拉善。

其实,我也常在思考牧区究竟对我意味着什么?是什么让我对牧区如此的眷恋?是蓝天白云?是童年记忆?是父母亲情?还是其他什么?

回想我的求学之路,也几近是我与家乡分离之时。也就是从出外,才让我有了家乡的概念。06年我便到100多公里外的银川求学,2010年千军万马挤过高考独木桥,之后我辗转祖国南方北方,终于在2017年落在了北京,开始了博士生活。回头算算,就像父亲所说:从06年开始,你基本上也就是寒暑假回来两个月,其他大多数时间都是我和你妈“空在家”。我想这种“空在家”可能是大多数供养大学生家庭的普遍状态,而我这一走就是十几年。

 

? 手机壳后盖上打印着牧区老家的照片

1月18号,我登上了从北京站始发的回乡列车,一路从地铁里奔进站,乌泱泱的人流和大大小小的包袱箱子,空气里不时有盒饭飘香,人们个个神情期待,让我觉得同样是乘坐轨道列车,比起都市里的地铁,只有这里是才是真正的烟火人间。每次来火车站,尤其是老站,总有一种感觉,这里并非是旅客的运输站,而是人间冷暖的集散地,一定有做不完的“田野调查”,听不完的“人间故事”。

我是喜欢与火车的人聊天的,这次回家也不例外。一上车,我便早早将行李放好,一屁股坐在卧铺最里面,倚着叠好的被褥,静静地等待着周围铺的乘客何时能攀谈起来。因为是返乡高峰期,乘客们大都操着老家口音,人们对于陌生人的戒备随着“老乡”的身份很快化解了。

“你好,麻烦能换个铺不?我这有个老人,谢谢谢谢!哦,我到乌海,我舅舅下面没儿没女,我领上来北京看病来了,哎单位忙,我就和舅妈先回了。要我说也没事了,医院说非要再住一个星期。我就说让住的再检查检查”

“噢?我们也是看病来的,你们在哪点住的?多少钱了?哎,北京看个病一天尽排队了……”

接话的这个人便是这次火车上与我聊天的主要人物,暂且称呼他为“胖哥”吧。为什么叫胖哥?其一是因为单看面像,大概三十五六岁的模样。其二是因为现在虽然是寒冬腊月,“胖哥”上车时可能因为赶点儿,胖乎乎的身躯运动过于剧烈,一直喘了足有五分钟的粗气,满脸豆大的汗珠与窗外北方萧瑟的冬季有些显得格格不入。

“你是哪的?”胖哥操着一口不那么普通的晋北方言。

“噢,我阿盟的。”

“我鄂尔多斯东胜的。”

“阿盟我去过,好地方!我那两年在阿盟干了点工程,就在你们那个腾格里开发区。”

简单的几句“摸底”,话匣子就此打开了。当然,“胖哥”看我是学生模样,还讲着普通话,基本是和我聊聊成长经历和阿盟那边的情况。

“我小时候牧区长大的,就在腾格里旁边,那个时候叫嘉尔格勒赛罕镇,现在叫孪井滩,好像又和腾格里合了。”

“噢,你们那地方就是缺水,不过挺好赚钱的,干工程的都是外地人,像我们伊盟(鄂尔多斯)来的可多了。”

虽然我自7岁就搬离了嘉镇牧区,随父母来到了旗里面住(旗与县同级),关于嘉镇的变化其实心里一直有惦念,就像小时候我会在放时坐在山梁上幻想,以后要在门前这片荒滩上建起高楼大厦就好了。

的确,嘉镇的发展随着改名为“孪井滩生态移民示范区”,“腾格里经济技术开发区”显示出了这片区域的主要发展模式。千禧年前后,是阿拉善沙尘暴肆虐最严重的时期,有几场“黄风”甚至还席卷了几千公里外的北京,《焦点访谈》节目对黄沙漫天的沙尘暴做了专题节目,追溯到的“沙源地”就有阿拉善地区。也就是那个时候,阿拉善当地开始逐渐实行“草原围栏定畜”“生态整体移民”等政策。我的老家因为地理位置靠东,在我98年离开牧区时还基本维持着散养放牧的状态,后来听说队上给各家划分了草场,架起了铁丝栅栏,发放了“禁牧款”,实行了“定牧制”,这些一系列落地措施使得阿拉善生态在近十年有了明显好转。另一方面,大型民间资本力量的注入,如全国最大的非政府环境保护组织:SEE阿拉善生态协会、支付宝蚂蚁种树、日本奥伊斯嘉国际组织等也帮助着阿拉善生态有了明显改观。

“你知道腾格里那个事不?”胖哥边嗑着瓜子边和我说。

“知道呢,当时说是挺严重的!”

胖哥所说的其实是2015年爆发的“腾格里沙漠非法排污事件”。巧合的是这件事也是由《焦点访谈》节目暗访才得以曝光:几万吨污水未经处理直接排进沙漠,甚至有企业在沙漠腹地建设“蒸发池”,让污水“自然消失”……该节目一经播出立即引起了巨大轰动,有媒体报道是中央下达了彻查此事的命令,从开发区管委会到旗县,盟市相关领导都进行了一一问责。

“我那会就在腾格里开发区那干的点绿化上的工程,那会我们就奇怪了,有几公里的树死活种不活!水也都按时好好浇的呢,咋回事呢?结果去了一看才知道,树苗子旁边走的排污管线,他们用污水浇水的呢?”

“为啥?”

“光味道大的就能把你扑出来!那会说让去插个标尺,测一下蒸发池有多深,人们都不愿意去。最后没办法,说是找见干蒸发池工程的包工头才去的,结果你猜咋,标尺下去直接到不了底!腐蚀没了!”

上小学的时候,老师经常会让我们做“地球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手抄报。今年春节期间上映的《流浪地球》讲述了因太空变化导致地球环境不再适宜人类生存,人类决定“协助”地球重新在宇宙中寻找合适轨道的故事。而就目前看,我们还远未达到科幻电影所讲述的人类能力,地球仍是我们唯一的生存家园。

环境议题对阿拉善来说尤为重要。在阿拉善地区,因地广人稀,矿产资源丰富,地方经济主要依赖一些粗放型能源企业,而农牧民想要提高收入,要么加大种植养殖量,要么干脆放弃农牧生产,进入到工矿相关行业去打工。然而,这两条路都存在着破坏环境的隐患。

十几年前,我亲眼见证了牧区的荒漠化,草原日渐消逝,“沙进人退”的苏木(村)不在少数。十几年后,大量牧民转业,开发区加速上马,“偷排乱放”的厂子屡禁不止。

地方政府在加快本地区经济发展过程中,一面是保护环境,一面是谋求发展。从既往的发展历史中看,这两方面常常被对立了起来。“先污染,后治理”成为了一条不同地区重蹈覆辙的老路。

这几年,阿拉善政府也逐渐开始转变发展思路,着力加大了当地的旅游事业发展,以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为卖点。“阿拉善世界沙漠地质公园”,“阿拉善英雄会”“金色胡杨节”成为了国内外重要的旅游品牌,意图将阿拉善打造成为“国际旅游目的地”。

火车继续在北方大地上前行着,我望着窗外,快要进入内蒙界了。在一排排笔直的白杨树掠影中,我在想象着我的家乡现在究竟发展成了什么模样。

这几年春节返乡手记成为了网络红文,一方面是诉说自己浓浓的乡情,而另一方面也在踌躇中表达回不去那记忆中的故乡。有位教授曾经直接反驳过世博会口号:城市,让生活更美好。她说,应该是乡村,让城市更美好。这其中的道理只要稍作思考便可以得的出:农村在为城市不断提供新鲜血液,是农村供养着城市。

今年春节我特意回到牧区,让我对城与乡的关系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这个山梁子下去就到了。”

奶奶在车里边比划边说。

由于出来的晚,我们晚上10点才赶到老家。但因为大爹将草场和房子早都一并租给了别人,现在老房子上住的是租户,我们只能打算借宿到西北2公里邻居——“摇头奶奶”家。

“张姨妈和占春来了!你们过来!”

“别了别了,都晚上10点多了,我们自己稍微吃上点,明天了再说。”

“哎?那哪行!多少年了才回来一次!又不是天天回来的呢。”

“姨妈,没事!你别忙活了,我们明天再骚扰,今天晚了,先休息吧。”

“摇头奶奶”是因为患有帕金森综合症,一说话总会轻微摇头,我便从小称呼梁家奶奶为“摇头奶奶”。我们“婉拒”了“摇头奶奶”的张罗,吃了点年馍准备睡觉了。

牧区的晚上是真正意义上的黑夜,外面有点亮光就可以将屋子照的通亮。刚进被窝一会功夫,摇摇晃晃的车光从远处照亮了屋子,基本可以确信是朝着“摇头奶奶”家的方向来的。

“哎呀呀!大过年的睡啥觉呢!赶忙起床,你们嫂子已经往你们家走了,做饭去了,我来接你们。”

“过年好过年好!大晚上的,辛苦的,我还说明天再骚扰你们去!”

“这有啥辛苦的呢?走走走!队上的都来的呢,我估计这阵子肉都炖在过里头了。”

原来是“摇头奶奶”打了电话,老邻居们全体出动了!盛情之下,我们又重新穿上衣服,在12点开拔。

几束车灯摇晃在漆黑的草原上,朝着老家的方向,一场凌晨开场的“年夜饭”在和老邻居们的寒暄中即将开始。

各位邻居婶婶们大显神通,半夜现宰了一头羊和一只鸡,三下五除二,凉菜热菜摆满了桌子,男人们称兄道弟,女人们互诉家常,一屋子“热闹”到了早晨四点。

酒酣之时,我出门去方便。没走几步,才发现这外面可真黑!一回头,豁然发现老房子上的灯在一片漆黑中显得那么火红!这就如同在寒冷中你方知温暖的珍贵。

第三天我们返回旗里,路上的时候,我想起每次离家,奶奶都会叮嘱我同样的话:

“钱里面有火呢!罢(别)惹人!好好写字!”

我细想这些话,其实说了三点:不贪财,和为贵,勤治学。奶奶虽然不识字,是个文盲,但就是这样一个老牧民,能将如此的大智慧用朴素的语言表达。要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金钱利益面前迷失了自己,他们有的位高权重,有的富甲一方,却忘记了这些简单的“乡土道理”。

我是喜爱农村的,在阿拉善地区,农村更多指的是牧区。前几年内蒙古进行了一场“十个全覆盖”工程,各嘎查(村)实现了各项公共服务水平的大幅度提升。在我记忆中奶奶总会在院子里洒水,有用土夯的院墙,还有那用“羊粪砖”堆砌厚实的羊圈,这些都消失不见了。小时候总会望着的那个山角,因为那里的路是通往外面的世界,会有“大车”来(“小车”指牲畜驮车),而现在油路多了,且四通八达。这时拿起我的手机,看看后壳上的老照片,再抬眼看看眼前的场景,不由得感叹欣喜这片土地上的变化。虽然我们已经不在这里生活很多年了,但牧区赋予我们的精神上的传承,正是我们这一代仅存牧区生活记忆人群最宝贵的财富。

?手机后壳上的老牧区换了新颜

汽车在牧区新铺的柏油马路上飞速行驶,我望着马路两旁冬天枯瘪的旱柴,这显然是夏天遗留下来的礼物。我回想着这两天回牧区经历的一切,我忽然好像明白了我与家乡的眷恋究竟来自何方。我想,是牧区的这股精神,这份情感,这盏在漆黑中点燃的“火红”。

?作者在城里姥姥家的旧房子前 

回到城市里的第二天,我又前往了姥姥以前住的房子。这儿虽然在城里,却变化不大。姥姥家已经搬离十多年了,一切还是老样子。回想这里的一砖一瓦,当时建房子时我还做过“小工”,那时身材幼小,一怀还只能搬三四块红砖,而现在一米八多的身高站在大门前,觉得这房子也不像以前那么的高大。

在我的记忆中,从爷爷奶奶辈的牧区纯牧民,到父亲一辈的城镇半牧民,再到我这一代仅残存牧区孩童记忆的非牧民。三代人恰好勾勒出了今昔的巨大变化。我一直说,内蒙古的魂在农牧区,因为城市都大同小异,无非是楼高点,马路宽点;而农牧区不仅仅是物理意义上的“广阔天地”,农牧区应该有自己的独特发展模式,它亦可以拥有保持自己独特“乡土文化”的权力。它并不依附于城市,反而城市是农牧区“爱的供养”。农牧区所拥有的“乡土经验”与“乡土实践”将是下一个40年“社会巨大变迁”可以依靠的坚实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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