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亮晶晶的童心也要勇敢去爱

□新时报记者 钱欢青

神兽归笼，六一将至，朋友圈里，有关孩子的话题又一次集中刷屏。很偶然就看到这部和孩子有关的伊朗电影《梦之城堡》。伊朗电影中我们总能看到孩子，我在想为什么总是孩子让我们在疲惫、粗鄙的现实中看到爱和希望，也许是因为，孩子眼里的光，是世界上最美的诗。

电影有一个美好的题目，所谓“梦之城堡”，正是孩子那亮晶晶的童心最醉心的东西。在影片中，“城堡”是妈妈告诉两个孩子的，她跟两个孩子说，他们的爸爸有一个城堡，等到有一天，爸爸会接他们去那个美丽的城堡。不仅如此，在爸爸不在的3年中，妈妈还用爸爸的名义，不断给孩子寄礼物，让孩子们真切感受到了父爱的存在。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是，孩子们的爸爸已经消失3年，出狱之后甚至抛弃了他们，又找了一个妻子。

故事开始于妈妈因为病重入院两周之后，这位混不吝的爸爸到孩子阿姨家来开车，他要把那辆车给卖了，此时两个孩子正寄养在阿姨家，而这位爸爸只想要车，不想要孩子。镜头迅速行进，爸爸的到来仿佛把生活撕开了一个口子。事实上两个孩子的到来以及孩子妈妈的病重已经严重影响到了阿姨一家的生活，生活难以为继，终于，孩子的姨夫临时赶到，“强迫”这个混蛋爸爸带走了两个孩子。

影片于是进入公路片的节奏，一辆破车，一个消失3年的爸爸，两个孩子，中途还接上了爸爸新找的“伴侣”。在新的生活还不知道如何展开的时候，生活本身已经如奔驰的车辆一般，迅速地往前推进。

影片所展现的生活可以分为两个层面，一个是“显在”的层面，在短暂的路途和密闭的汽车空间中，由是无数细节堆积而成。说得简单化一点，这是一个缺席3年的父亲与子女重建亲情的过程。孩子有自己的世界，他们还不知道生活的真相，他们只能用自己的视角去面对这个世界。小男孩阿里十分冷静，一路照顾妹妹，小女孩沙拉非常可爱，把自己化装成了一个老鼠，还要给自己的球喂水，还说要跟妈妈告状，“爸爸见了我们没有拥抱也没有亲吻”。

影片的另一个层面则“隐藏”在画面之外，这是一段更为庞大的生活。这段生活并非发生在这一天，而是来自片中人物只言片语的述说。在小女孩的话中，我们知道他们的妈妈为了让孩子觉得开心，跟孩子们说这辆破车就是一个公司，沙拉是公司的公关，负责人与人之间的沟通，阿里是这家公司的财务，掌握银行卡，负责给车加油。孩子们的只言片语，透露出来的是他们背后一位伟大母亲的母爱。她必须独自承受丈夫入狱、消失于生活的打击，她还努力在孩子们面前砌筑起一道美好生活的铜墙铁壁，遮挡住千疮百孔的生活。

路途中他们经过一个“花园”，路途中孩子的舅舅、表哥还赶上来围殴孩子的爸爸。这一切迅速发生的事情，透露出的是更为惊人的生活现实：孩子妈妈在花园打工，让孩子们以为这是他们度假的花园，她自己却忍受着花园主人的侵害；在病重之时想要离开这个世界时，她甚至卖掉了自己的心脏，托付孩子爸爸把两个孩子养大。临终前的托付证明，孩子妈妈的心里，依然爱着孩子爸爸，希望一家人能够永远在一起，永远幸福。

这一切都是在路途之中，在路上发生的奔腾细节的间隙透露出来的，但却如此动人心魄。影片最后，所谓“缺席3年的父亲与子女的亲情重建”终于完成，那是在汽车撞了一只狐狸之后，一路“冷静”的小男孩再也绷不住，流着泪让爸爸下车救那只狐狸，冷漠的爸爸终于心软下了车。影片至此戛然而止，谁也不知道生活会如何继续，但这个镜头却至少让人看到了一丝温情和希望，让人看到了从未在影片中出现的伟大母亲的一丝回响。这个不在场的妈妈就像一股洋流，拼了自己的命，让令人绝望的生活有了一点点希望。

《梦之城堡》的好处，不仅在于用一段极短的旅程呈现出一个庞大的艰难的、令人心酸又让人心生敬意的生活，还在于即便在这极短的旅程中也真实展现了伊朗社会的现实碎片。比如孩子爸爸后来找的“妻子”的无助，比如因为中途超速被警察截下后，警察受贿等等细节。但难得的是，影片并未偏离主题，就是孩子爸爸打算去告发警察受贿时，也因为听到警察说自己还有孩子，不能丢了工作而作罢，一个小细节，透露的其实是这个冷漠的孩子他爸内心，家庭温情的复活。

值得一提的是，在2019年第22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上，《梦之城堡》捧得最佳影片奖、最佳导演奖、最佳男演员奖3座奖杯，成为这一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颁奖典礼上的最大赢家。评委会对荣获金爵奖最佳影片《梦之城堡》给出的评语是：“《梦之城堡》对于细节的处理非常深刻而精确，使影片从始至终都没有失去其连贯性与真实性。即使影片发生在狭小的空间和有限的时间内，生活的真相却在其中展露无遗。”诚如评语所言，《梦之城堡》确实让人领略了生活的真相，而生活的真相也许就是：你知道它千疮百孔，却依然热爱它。——仅仅为了那亮晶晶的童心，我们也应该勇敢去爱这生活。因为，亲爱的孩子，你眼里的光，是世界上最美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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