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选择

□严衡玬

想去看一场电影，在众多热映的影片中选择了《我的姐姐》，因为我是姐姐。

影片讲述了独自生活的护士安然与没有见过几面的弟弟的故事。安然的父母在一次意外车祸中去世，无人抚养的弟弟安子恒成为了矛盾的中心。此时的安然正在备考北京的研究生，但家里的亲戚理所当然地认为安然应该放弃读书，好好工作以抚养弟弟，而安然只想把弟弟送出去。影片的最后，安然找到了愿意领养弟弟、家庭条件也很好的一对夫妇，但当她到领养家庭签协议时，主意却动摇了。

在电影中，有两个姐姐，一个是安然，另一个是安然的姑妈——安然父亲的姐姐。姑妈年轻的时候考上西师俄语系，弟弟考上了中专，她让弟弟去读书；当她到俄罗斯准备做生意，家里来信说弟弟有了女儿，让她务必回来照顾，她就回来了。弟弟去世后，她忙前忙后操办弟弟的丧事，还要操心弟弟儿子的抚养问题。

姑妈说：“我是姐姐，从生下来的那天就是，一直都是。”这句话道出了姐姐的宿命——为弟弟付出一切。看到这里，我的泪忍不住了，想起了我妈妈和姨妈们。

我外婆有八个孩子，四个儿子、四个女儿，我妈妈是最小的女儿，她的小名叫“带弟”（音），她后面还有两个弟弟。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家里人口多，吃不饱、穿不暖，更不要提让女孩儿读书了，妈妈的三个姐姐基本没有读书，早早地就嫁了人，婚后还要时常从婆家拿东西补贴娘家。尽管姨妈们是姐姐身份的受害者，可对待女儿时，她们却是施害者，让自己的遭遇在女儿身上重演。

妈妈是最小的女儿，家里让她读到了高小，就在妈妈以为自己能继续读书，考中专的时候，却被安排学缝纫。在外打工的时候，挣的钱除去自己的花销，剩下的都要寄回老家，还因此与自己相处的对象大吵一架，断了往来，直到三十岁才和我爸爸结婚。没有通过读书改变命运是妈妈一生的遗憾。

在电影中，因为丈夫卧病在床，姑妈没有办法抚养安子恒，所以她对安然说：“长姐如母，你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把你弟弟好好养大。”安然不依，用行动反抗姑妈想套在她身上的道德枷锁。一次次地反抗似乎也动摇了姑妈固执思想，姑妈对着从俄罗斯带回来的套娃说：“其实套娃也不是非要装进同一个套子里头。”

工作后，经常有人问起我家里有没有兄弟姊妹的时候，我说有个妹妹，还有个弟弟，很多人都会笑着说：“看来你爸妈想要个弟弟”。其实在生活中，我没有感受到父母的重男轻女，他们在三个孩子中努力做到了“一碗水端平”。有人笑我妈妈：“女儿始终是要嫁出去的，你养得再好也是给别人做嫁衣。”我妈却很认真地说：“我们家男孩女孩都是一样。”

走出电影院，没带纸巾的我泪湿了半边袖子，虽然也是姐姐，我却没有安然这样被迫选择的境遇，但因为母亲的遭遇，让我对影片中描绘的女性困境产生了浓烈的共鸣。电影中的安然或许会找到“姐姐的责任”和自己的梦想中的平衡点，但现实中的“姐姐们”却可以选择让这样的故事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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