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话是最大的正能量” 谈电影《江湖儿女》个人价值取向的衍变

近日，2018年度导演协会年度表彰大会在北京举行，贾樟柯凭借《江湖儿女》被表彰为“年度导演”。除此之外，贾樟柯还凭借该片在第13届亚洲电影评选中拿下“最佳编剧”奖项。该片在国内公映时，曾在文艺评论界引起两极评价。有影评人认为这是贾樟柯《三峡好人》以来最纯熟的作品。而给出差评的也不少。有新闻传媒界权威人士就认为电影“充满了负能量”“一个好人不得好报的平庸故事”……贾樟柯发长文回应称“真话是最大的正能量”。

《江湖儿女》经删减后片长依然有137分钟，三段式的结构看似讲述的是巧巧与斌哥的爱情纠葛，实则是巨变时代个人价值取向的衍变。

影片第一部分的故事发生在21世纪初的山西大同。在那个法制尚不健全的时代里，影片中的每一个“大佬”实际上都是弱者。因为依靠暴力或非法手段获得的一切都是为他人做的嫁衣；任何与法治、公平等向度背道而驰的人，必然会倒在另外一个逆行者的枪口下。地头蛇斌哥作为既得利益者深知症结但不敢面对问题，更无法解决问题。和大多数人一样，只能用醉生梦死的生活来麻木自己，用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来活在当下。

幸福的婚姻需要稳定的生活和外部环境，巧巧和斌哥的爱情在充斥着暴力的世界里注定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她对爱情的憧憬只能是奢望。

影片第二部分的故事发生在2005年的三峡。刑满释放的巧巧想找四处流浪的斌哥再续前缘。但在尔虞我诈的时代，当人们充满了对金钱、美色、权力的极度渴望后，信义、自尊、权力、爱情……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餐前向主祷告的妇女为了盗窃钱包而丢弃《圣经》；老实巴交的摩的司机，贪图美色胁迫巧巧要和她在野外“耍一下”；家庭和睦的“十大杰出青年”背后干的却是通奸的勾当…… 靠踩着朋友的肩膀上位的人，必然失去所有的朋友；奉行你输我赢、以邻为壑的人，结果必然是封上了别人的门，也堵上了自己的路。影片中一个个笼罩着成功光环的“头面人物”，对自己背后数不清的龌龊极度恐惧，功名利禄犹如沙滩上一推即倒的高楼。

第二部分的小故事把人性自私和丑陋的一面彻底揭露，也让对爱情抱有最终幻想的巧巧，在社会上碰得头破血流。

影片第三部分的故事发生在2017年底的大同。迅捷的高铁代表着法制社会、文明社会，影片中曾经的“大佬”纷纷被时代淘汰。斌哥因酗酒导致脑出血，坐着轮椅给巧巧打了一个电话，希望得到收留。人是物非，失去了健康、朋友和未来的斌哥在生活最为艰难的时刻，无耻地想要挽回曾经唾手可得的爱情。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巧巧没有接纳斌哥，因为她的爱情已经被时代消磨。既然没有了爱，那么和这个一无所有、自以为是、多次抛弃自己的男人生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对于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爱之深等于恨之切，既然恨之切，那就让过往的人和事都烟消云散吧。

□龚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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