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 医生从垃圾桶里捡注射器用 近900名儿童染上艾滋病 巴基斯坦“艾滋镇”被恐慌笼罩 贫穷和歧视让疫情雪上加霜 男子怕传染勒死患病妻子

今年12月1日是第32个世界艾滋病日。据BBC、《纽约时报》等媒体近日报道，在巴基斯坦一小镇，暴发了亚洲最大的儿童艾滋病疫情，近900名儿童感染艾滋病病毒。在学校里，患病的孩子与健康的孩子隔离开来，被迫坐在教室的一侧。如果谁家有患病孩子，亲戚也几乎和他们不再来往，人们都对这个家庭敬而远之。

这些感染艾滋病病毒的儿童大部分年龄还不到12岁，家族并无病史，这些儿童为何会感染艾滋病？他们又过着怎样的生活呢？谁又该为他们的染病负责呢？

>>艾滋疫情

近900名儿童感染

每200名居民中1人被感染

拉托德罗，是巴基斯坦东南部的一个人口20万的小镇，是全国最穷的小镇之一，文盲率极高。然而，一夜之间，这个默默无闻的贫穷小镇成为让全国民众谈之色变的“艾滋镇”。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座小镇有1112人被检测出感染了艾滋病病毒，其中有近900名感染者是儿童。这相当于每200名小镇居民中就有一人被感染。

这些小镇居民是如何被发现感染艾滋的呢？据BBC报道称，今年4月当地一名医生发现很多儿童因发烧卧床不起，怀疑一名到他诊所看病的儿童有感染艾滋病病毒的症状，接受HIV测试后，这名儿童被确诊感染艾滋病病毒。之后短短数日，超过1000人被确诊HIV阳性，其中包括近900名儿童。

这是巴基斯坦有史以来最大的艾滋病疫情之一，也是亚洲最大的儿童艾滋病疫情。据《纽约时报》报道，自2003年以来，巴基斯坦发生了8起艾滋病病毒疫情，其中发生在2016年的疫情中，有约1500人被感染。

>>罪魁祸首

一个针头给50个孩子打针

还从垃圾桶捡用过的注射器

艾滋病的传播途径包括性接触传播、血液及血液制品传播及母婴传播。让人奇怪的是，在拉托德罗，大部分感染艾滋的儿童年龄都低于12岁，家族并无病史。他们是如何感染艾滋的呢？

巴基斯坦卫生部官员表示，经过一系列调查，终于发现了艾滋病病毒的来源，很多被感染的儿童都去找当地儿科医生穆扎法尔·甘格罗看过病，有很多家长指证甘格罗反复使用注射器给孩子们打针，很可能是造成此次艾滋病大规模传播的元凶。

据《纽约时报》报道，小镇居民贾巴尼的六个孩子中有四个感染了艾滋病，3岁的萨米那和14个月大的拉达已经因病去世。贾巴尼告诉记者：“之前，我带6岁的儿子阿里去找甘格罗医生看病，他竟然从垃圾桶里翻出一只用过的注射器给我的儿子打针。我当时感到很生气，就质问他，他却不以为意地说：“我使用旧的注射器，是因为你家太穷了，买不起新的注射器，如果不想让我看病，就去找其他医生吧。””

贾巴尼最终还是让甘格罗给自己的儿子阿里用了旧的注射器，后来检查时发现，阿里也感染了艾滋病。

“甘格罗医生是镇上收费最低的医生，我和妻子忍饥挨饿才能付得起孩子的医药费，生活所迫，我们没有钱换别的医生”，贾巴尼哭着告诉记者。

除了贾巴尼外，还有小镇居民表示，甘格罗医生经常重复使用注射器，曾看到他在没换针头的情况下，用同一个针头给约50名孩子打针。

>>涉案医生

因过失杀人罪遭到起诉

被保释出狱后仍在医院任职

被小镇居民指证后，甘格罗因涉嫌玩忽职守、过失杀人和伤害罪被逮捕。他被指控导致儿童感染艾滋病病毒，遭到起诉，但尚未被定罪。

不过，甘格罗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的。没过多久，他就被保释出狱。目前，案件还在审理，但甘格罗已经重新上岗，在镇上一家政府医院担任全科医生给人看病。

据BBC报道称，在拉托德罗这个贫穷的小镇上，甘格罗是当地十分受欢迎的明星医生，而且收费也最便宜，他所在的诊所专门为当地穷人看病。小镇的很多夫妇每个月收入不足60美元（约合人民币420元），他们带孩子去找甘格罗看病，每次只需付20美分（约合人民币1.4元）。

11月29日，当BBC记者去当地探访时，甘格罗仍在诊所里给人看病。诊室外，大约10多名病人在候诊，其中一些才出生几周。

给病人诊断完后，甘格罗走出诊室，跟BBC记者见面。他戴着假肢，走路有点跛，不过举止从容，但当记者开始跟他谈艾滋病病毒疫情的时候，他变得紧张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并为自己重复使用针管的行为辩解。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甘格罗说，“卫生部官员压力很大，他们需要一只替罪羊来遮掩自己的无能，他们找到了我。我自己也感染了艾滋病病毒。我行医10年了，没有人投诉我重复使用针管。我很受欢迎，所以一些医生和记者出于嫉妒编造了谎言。”

不过，据《今日巴基斯坦》报道，拉尔卡纳副市长西迪克曾表示，甘格罗本身便感染艾滋病病毒，很可能故意感染其他人以报复社会，将会调查他是否患有精神病。

巴基斯坦法律规定，重复使用注射器是违法行为，不能保释。至于甘格罗如何被保释出狱，卫生部官员表示，甘格罗可能只是其中一个事故起因，因为当地贫穷，很多医生会重复使用注射器。

>>病童父母

卖掉了妻子所有珠宝

借钱来支付孩子的医疗费

在医院里，很多母亲抱着被感染了艾滋病病毒的孩子，坐在走廊里等待就诊。这些母亲看上去心烦意乱，生病的孩子看上去营养不良、体重较轻，还经常哭闹。

正在候诊的费扎那表示，她3岁的儿子已经发烧三个月，刚刚被查出感染了艾滋病病毒。“为什么这么多孩子会患上这样可怕的病？”费扎那一脸绝望地皱着眉头说。

据悉，巴基斯坦政府提供免费的艾滋病药物，但艾滋病病毒往往会引发很多感染，大多数家长买不起治疗其他感染的药。一名母亲告诉BBC记者：“我要医生给我的孩子量体重，给她一些维生素，他们告诉我，只能开药，我得自己买维生素，但要花几百卢比，我付不起。”

据《纽约时报》报道，最先报道艾滋疫情的当地记者古尔巴哈的女儿就是受害者之一，甘格罗正是他女儿的儿科医生。在电视上看到新闻后，古尔巴哈马上带女儿去进行艾滋病病毒检测，不幸的是，两岁的女儿被证实感染了艾滋病病毒。为了给孩子治病，古尔巴哈卖掉了妻子的所有珠宝，还借钱来支付女儿的医疗费。

>>恐慌笼罩

“人们讨厌我们的孩子，长大后有谁还愿意娶她？”

当地一位医生表示，自今年4月25日起，小镇已至少有35名儿童死亡。艾滋病病毒事件爆发已经半年多，恐惧仍然笼罩着小镇，医院门前排起长长的队伍，很多居民都在等待接受检查和治疗，“人们普遍感到恐慌，认为被诊断为艾滋病等同于死亡，他们觉得这些孩子在未来几天内就会死去。”

在拉托德罗，当地人对于艾滋病病毒仍有不少误解。很多小镇居民认为，艾滋病病毒通过接触传染。在学校里，患病的孩子被与健康的孩子隔离开来，被迫坐在教室的一侧。如果谁家有患病孩子，亲戚也几乎不再同他们来往，人们都对这个家庭敬而远之。

除了孩子身体承受的病痛，最折磨这些家长的还是歧视。“人们讨厌我的孩子，他们甚至歧视我们，他们不跟我们握手，也不到我们家走动，因为他们害怕也会得病。村子里的小孩不愿意跟我的孩子一起玩，学校也不鼓励他们去上学。当她长大后，有谁还愿意娶她？”一位4岁女儿感染了艾滋病的的母亲跟BBC记者哭诉。

报道称，因为对艾滋病的相关科普不到位，巴基斯坦人对艾滋病存在很多误解，不敢跟艾滋病感染者接触。今年5月，一名巴基斯坦男子将感染艾滋病病毒的妻子勒死，就因为害怕传染。6月在另一个小镇，一位感染艾滋病病毒的女子被家人绑在树上，防止病毒在镇上传播，因为有人抗议加上警方干预，家人才给她松绑。如今，这名女子被独自隔离在一间房子里，一举一动都受到家人监视。

>>政府举措

取缔一些非法营业诊所

建议减少不必要注射

对于这次艾滋病集中感染和爆发，卫生部官员表示，“甘格罗医生不太可能是唯一的罪魁祸首，很多医生都会重复使用注射器和针头。比如，路边摆摊的牙医会拿未经消毒的牙科工具给病人拔牙；理发师们给顾客刮脸用的剃须刀也是反复使用的。。

报道称，为应对疫情，巴基斯坦政府今年5月开始整治当地不合规范的医疗资源，关闭那些雇佣不合格医生或拥有非法血库的诊所。不过当地人称，几个月后，一些诊所又重新开放。“如果不处理这些庸医、摆摊的牙医和理发师，感染人数还会上升，”一位当地医生说。

BBC报道称，根据联合国2019年7月发布的报告显示，巴基斯坦是11个艾滋病最流行的国家之一。目前，巴基斯坦有大约60万没有资格的医生在行医，其中27万位于拉托德罗所在的省份。

巴基斯坦卫生部官员称，现在全球艾滋病感染率都在下降，但巴基斯坦的感染率却一路攀升，从2010年到2018年，巴基斯坦感染人数几乎翻了一番，达到16万人。其中，15至24岁感染者数量上升了38%。而且只有10%的艾滋病感染者接受过检查，还有大批人未接受检查，实际感染人数可能更多。

今年8月，巴基斯坦总理卫生方面的特别助理米尔扎在推特上称，巴基斯坦是世界上人均注射率最高的国家，95%的注射是不必要的。“巴基斯坦很多医院的做法是不道德的，医生通常不考虑病人的情况，甚至在不需要注射时也给他们注射，以便让他们迅速痊愈。注射得越多，传染的几率也就越高。它是丙肝、艾滋病等血缘性感染疾病在巴基斯坦传播的最主要原因，我们要有效解决这个问题。”他写道。华商报记者 郭霁 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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