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课 ——献给以身殉职的李芳老师

□方刚

如果从时间里删去2018年6月11日17时51分

你会继续在讲台上洒荫翳

诠释教师是园丁、是蜡烛、是人梯的比喻

一支粉笔越来越小

在黑板上行走，人生能够荡起多少涟漪

你化作一场雨

——催开稚嫩的蓓蕾

微笑着倾听幼苗拔节的声音

在学生心中安放一团会长大的光亮

夜已深，办公室的灯光不知疲倦地亮着

你用亲情——抚摸孩子们的名字一些是留守生

冷风从称谓的缺口灌进来，灌进来你舒张羽翼，营造春天

想让每一个学生都感到暖

一些是学困生

须修剪多余的枝桠

才能把希望送达有光的地方

你一遍遍矫正他们行走的姿势

一些是贫困生

在他们成长的路上多铺一层阳光告诉他们，学会坚强与感恩

就会拥有辽阔与遥远

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家

拾起妻子、母亲的身份

做饭、洗衣、种花、打扫房间

一双手不停地翻飞

弯腰的姿势深度磨损

教师清贫，你可能一笔一笔做着减法

可能患有颈椎病、关节炎、胃溃疡

健康一再报警

你坚持亮着

这样燃烧自己，究竟有多疼

必须还原车祸现场

河南信阳市董家河镇。下午放学

你像往常一样守护路口

想让孩子们平平安安回家

把教师职责从校园延伸到校外

突然，一辆农用车失控

施加破坏的力，冲向祖国的花朵

你冲上前，推开学生

以血肉之躯阻止灾祸

那一瞬，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像战士一样冲向敌阵

像消防员一样冲向火海

像超人一样冲向危难

生命定格在49岁

人生履历散落一地

学生喊你一声“老师”

你能不能回到从前

放飞一只只鸟儿，巢空空荡荡

丈夫喊一声“妻子”

你能不能回到从前

夜晚点灯，把一扇窗口晕染成幸福的样子

女儿喊一声妈妈

你能不能回到从前

与女儿漫步茶山，一路轻歌

学生的安全大于个人求生的本能

你用唯一的选择为“教师”一词作注

最后一课悲壮

一盏灯在教育史册上亮着，直到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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