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学生戴头环监控上课走神 黑科技产品进校园引发争议

这两天,浙江金华一小学用一款“黑科技”头环监测学生上课是否走神,引发网友关注。

该硬件是一种脑机接口头环,可以检测脑电波,评判学生上课、写作业时是否集中注意力,并给学生的集中注意力情况打分。分数还会传到老师的电脑上,老师再发到家长群。

用头环实时监控学生,引发诸多争议和质疑。有老师说,学生戴上头环后,“上课回答我的问题,他们的声音会比平常更响亮”,可以有效提高成绩；有学生表示自己戴上头环后上课可以认真听讲。但也有学生说戴上会痛,感觉额头上有个印紧紧地压在头上。

涉事学校的学生带着头环上课

赋思头环通过传感器上的三个电极,可检测佩戴者的脑电波,从而评判学生是否集中注意力并进行打分——上课专注亮红灯,上课走神亮蓝灯,接触不良或者没联网则亮白灯。

同时,“注意力分数”会像考试成绩排名一样,以每10分钟一次的频率发给老师和家长微信群里,以供他们掌控孩子的上课状态“好不好”。

然而,此事却在网上引发争议。有网友表示,头环就像是一个监测学生的“紧箍”,一旦戴上就会像念“紧箍咒”一样束缚住学生的思考自由。,广大网友质疑点主要有三:一是课堂中使用相关产品的必要性,教育部门是否严格把关；二是监测数据的公布和走向,是否涉嫌侵犯未成年人隐私权；三是质疑企业初衷和产品科学性,是否拿学生当试验“小白鼠”。

事后,金华市金东区教育体育局对外表示已介入调查,并让全区学校进行自查,为搁浅“质疑”,当地已决定临时停用相关设备。

教育部门紧急叫停“监测头环”

事件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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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时监控学生的注意力,就算该产品能够在技术上达成目的,这种操作是否合理,在隐私层面依然存在着巨大的疑问。

其实别说上小学的孩子,就是那些极其自律的成年人,在工作过程中难免都会出现注意力不集中的情况。从生理规律的角度看,它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适当转移注意力,有时候还能起到舒缓身心、减轻压力的效果。如果承认这一点,就该顺从学生的天性。

儿童阶段的孩子,基本都存在天性好动、思维飘来飘去的特征,如果像带上金箍一样戴上头环,制造无形的压力,逼着他们时刻精神紧绷,无疑是把他们当做机器人一样在驯化。最终孩子们可能学会了服从纪律,然而想象力和天性,同样会被一点点扼杀掉。

不管怎么说,未经严谨的科学论证,就贸然拿小学生实验,把他们当小白鼠,绝不是负责任的做法。

时刻监控在扼杀孩子的想象力和天性

涉事的浙江金华一小学的张老师称,“我们(使用了)一个实验班,去年12月(引入使用),我们的一个乡贤捐赠给我们的,这个(使用)效果的话,我们这里产生的数据都在技术公司那边,我们就是在使用过程中稍微辅助一下,监测我们学生上课专注的情况。(使用过程中)没有学生跟我们反应有什么不适,也没有家长向我们反应有什么意见。”

谈及外界舆论对戴头环监测学生上课的争议,该校教导处的工作人员表示,“就效果而言,至少会有一个心理作用,所以注意力的确比以前要集中一些。老师们也只是把这个当作一个辅助工具,并不是出于监控的目的。”因引发网上争议,学校方面已暂停使用涉事头环。

涉事学校已暂停使用头环

打着“黑科技”旗号 其实是一种“教育偷懒”

日前,研发单位这款头环的浙江强脑科技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员张女士说,此前部分媒体的理解存在偏差,学生佩戴的脑部头环被称作赋思教育训练系统,由脑机接口头环以及训练软件组成,利用神经反馈技术在课堂上提供专注力训练,可以让学生进行专注力训练,并非用于监控。“老师在课堂上无法看到每个学生的专注力数值,只能看到平均数值。”

“老师可以根据学生的专注力的平均数值反推自己的授课内容是否引发学生兴趣,从而改进教学。”张女士说,这一设备产生的数值报告也不会发给学生家长,老师可以借助这套设备调整教学方案,研发出令学生感兴趣的课程。

同时,张女士称,学生不需要长期佩戴脑部头环,只需要每周训练一次,“比如每次进行几分钟的专注力训练,再进行几分钟的放松训练,并不是每节课都会使用。”对于学生是否存在强制佩戴的问题,张女士回应称,公司向学校捐赠设备的时候专门做过培训,在佩戴上也专门征求过学生和家长的意见,在他们同意的情况下可以使用。

针对网友质疑使用头环后是否会带来副作用,创始人韩璧丞表示,头环的硬件是一个脑电信号的采集器,不会对人有任何主动的刺激,跟佩戴发卡、手环是一样的,不会产生副作用。

涉事公司:头环并非用于监控

在产品功效存在诸多疑点的前提下,牵涉的学校和企业的利益问题,就尤其值得警惕,为了孩子负责,校企之间保持应有的边界,避免被一些没有技术含量的所谓“黑科技”忽悠。

遗憾的是,近几年来各种打着人工智能、“黑科技”旗号的产品,在缺少严格论证、合理合法性存疑的前提下,陆续走进校园。比如贵州一些中小学学生穿上“智能校服”,一举一动被记录下来,并反馈给老师和家长；再比如南京中国药科大学在教室试水人脸识别系统,全程监控学生上课情况,发呆、睡觉、玩手机都能被识别……

对技术的盲目迷信,否定了教学的灵活性,试图将学生当成机器人来培养。换个角度看,它转移了责任,将原本改善教学质量、丰富教学手段的责任转嫁给学生,让学生去适应监视下的高压,精神紧绷,自主学习。不得不说,这不仅是对学生的不负责任,更是教育上的偷懒。

专家呼吁:智慧产品进校园要建立准入评估制度

智能产品进校园并非首次饱受争议。2018年12月,贵州十多所中小学学生集体穿上“智能校服”,通过嵌入的智能芯片,学生的进出数据会自动发送到家长和老师的手机中。今年3月,广东广雅中学采购了3500个智能手环用于记录学生行为健康数据。9月,上海闵行区蔷薇小学安装人脸识别系统,均引发热议。

专家认为,上述事件及“浙江小学生戴头环监控走神”一事,皆暴露了智能产品进校园过程中面临的伦理道德困境和监管评估不足。

浙江省社会学会会长杨建华表示,学校不能成为科技产品的试验田,任何科技产品进入校园之前,都应有教育主管部门评估和认定,同时,这些科技产品也必须符合教学规律和学生心理成长规律。

“对于像脑机接口这样的新产品,在进学校进课堂之前,首先要正式列入国家教育主管部门的相关产品目录,对其安全性和道德风险进行充分评估,并征得家长同意。”浙江省公共政策研究院研究员夏学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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