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大都相似,小人各有各的坏样子

4·7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解:孔子认为,人犯错误,是与他是什么类型的人相关的。因此,看一个人所犯的错误,就可以知道他是一个什么类型的人。

这是一种经验理性主义,大体上讲,一名厚道的人所犯的错误,失之于过于厚道；而一名刻薄之人所犯的错误,则在于其过于刻薄。一般来讲,真理只有一个,做对的事,基本上都是一个标准,无论什么类型的人,做出来都是一样的,而错误则各随其人。孔子对人生经验的观察是非常深刻的。后来,俄罗斯大文豪托尔斯泰讲,幸福的家庭大都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亦有此种意味。

4·8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解:孔子说:“早晨得知真理,让我当晚死去都可以。”体现了孔子对道的高度肯定,认为道的价值要高于生命。

正是这样一句话,让人闻之凛然,在历史上鼓励了许多人不惧死亡,一心向道。这是非常值得肯定的。但也应看到,道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历史的现实是,一个时期认为比生命还珍贵的道,到了另一个时期也许就是一个玩笑,为这样的道而献身,又有什么价值呢?因此,我们在高度肯定孔子这种视道高于生命的精神之外,也要努力探索清楚:道到底是什么?在没有搞清楚道到底是什么之前,一定要珍惜每一个生命。后现代哲学,鉴于历史上的因抽象观念而杀人,就更加强调感性生命的价值。

4·9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解:孔子说:“读书人有志于真理,但又以自己吃粗饭穿破衣为耻辱,这种人不值得与他论道了。”

人是一个开放的、特殊的、复杂的巨系统,将这一巨系统做一简化的认识,最基本上可分为三个层次:身体的层次、心理的层次、精神的层次。到目前为止,在宇宙中还没有发现有像人这样复杂的巨系统,有精神这一层次,是人之为人的显著特点,有的动物可以有心理活动,但却不能像人一样有精神世界。

读书人有志于真理,从人的系统存在的观点看,这是在建构自己的精神世界。在建构自己的精神世界时,如果人不能超越自己的身体层面及心理层面,而是受制于自己的欲望及虚荣心理,如果受不了粗茶淡饭,以吃粗茶淡饭为耻等等,那就不可能专心致志于探索真理。感性生命尽管很有价值,但人活着并不仅仅是为了感性生命。一个仅是围绕着自己的低层次欲望转的人,孔子认为,这种人无法和他在一起论道。

4·10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解:孔子说:“君子对于天下的事情,没规定怎样干合适,也没规定怎样干不合适,只要怎样干合理恰当,便怎样干。”

这充分体现了孔子通权达变,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圣之时”者的特点。这是儒家的现实主义,已有一切从实际出发的思想萌芽。孔子本人不是一名教条主义者,他有着对传统的温情和敬意,但并不是一名原教旨主义式的保守主义者,对传统能根据条件加以损益,后世有许多教条主义者,那是他们把孔子读偏了。

4·11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解:孔子说:“君子关心德行,小人关注土地；君子关心法度,小人关注恩惠。”

伦理学的一个基本范式就是在某种对立的行为模式中作出判断和选择,从而指导一个人的实践。这句话就体现了这一特点,君子小人的行为模式不同,是因为君子选择公,小人选择私。选择了公,故重德行、重原则；选择了私,则重求田问舍、个人恩惠。从一元两面三层五维之人之系统存在本体论的角度,身心神三层的方向,正可区分小人君子,心向身为小人,心向神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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