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转的人生 ——读《第十年的情人节》

◇冯天军

《第十年的情人节》是东野圭吾所著的推理小说集,由9篇互不相关的短篇小说组成,各篇之间虽互不相干,但均将“回转”的概念玩转到近乎极致,其中不乏惊喜之作。虽然选择了其中之一《第十年的情人节》作题,整本小说几乎可以说无关爱情,和之前东野擅长描写的纯爱风格相差较大。在这些故事中,能看到更多的,不是悬疑本身,而是生活琐屑之中的神秘力量以及人与人之间的角力。

虽然无关美好的纯爱,但这本短篇集中涉及“类似爱情”的几篇的确颇为精彩。在《第十年的情人节》那篇中,当阔别十年的金童玉女恋人重逢,在包场的浪漫的法国餐厅相聊甚欢,巧克力、情书……恨不得以全场爵士乐作为背景翩翩起舞时,画风一转,美女变作警官,礼物化作镣铐,情书成为逮捕令……所有的推理关乎推理写作本身,男主人公作家的人设与书稿本身成为了故事的切口与线索,持续的逆转则构成了小说的快节奏,让人手不释卷。另一段令人印象深刻的“爱情”在《圣诞谜案》一篇中,她爱他,他却处心积虑毒杀她；她死了,未如他所料,却用生命复仇,让他被认定为杀人凶手,全篇推理简短但着力于细节,两次反转可谓惊心动魄。而书中最受瞩目的压轴之篇《水晶念珠》收尾于更为宏大的主题——亲情与梦想。情感更为深重,着笔更为用力,却失去了其他几篇中那份恰到好处的反转之喜了。

《正月的决意》,故事很简单,但一波三折,人物的心理、性格跃然纸上。熊仓、署长、宫司各怀心事,甚至这些执法者,巴不得胡乱断案,各干己事。而教育部长、镇长不顾年长,仍痴迷于女人,更是对现实人性的深刻揭露和鞭挞。尤其是小说剥洋葱似的情节推进,让读者看到结尾才猛然明白,康代和达之,本想在神社参拜之后双双自杀,可是遇到了那滑稽的一幕,改变了他们的主意:“活得那么随便的人都可以那么威风,相比之下,那么认真做人的我们为什么要死”?这是对于人生的顿悟和思考,极有深度。让人不禁慨然,很多时候,坏事真的可以变成好事。在不经意间就能改变一个人人生的走向甚至是生死。

虽然以推理见长,但东野圭吾的文笔风格仍然属于日式清淡的范畴。他的小说第一人称用得不多,在《第十年的情人节》合集中也仅有《为你的眼眸干杯》《摔坏的手表》两篇使用了这一视角,更多时候,作者是用全知全能的上帝视角,来对人世间的烟火气抽丝剥茧。凶杀、犯罪的细节固然刺激,但更令人难忘的,大抵还是行为背后人心的挣扎。不断的反转,让人读完不禁长吁一口气: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生活,亦从未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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