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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爱我的人又少了一个

来源:皖南晨刊 2017-11-17 16:41   https://www.yybnet.net/

我知道九十九岁已是高寿,我知道生老病死无人可幸免,我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可是这一刻,我依然泪如雨下……

我知道外婆的艰辛与不易。一个与“五四”运动同年出生的生命,见证了中国的现代史。我见过外婆裹脚失败后的那双大脚,外婆示范给我看古时女子如何裹脚,每逢这时,我便睁大双眼仔细的看,认真的听,细细的想象。我的外婆无需跟我说神话传说,因为她的人生经历就是最精彩的故事。军阀混战时,部队如何驻进外婆家,外婆如何给他们做饭,浆洗衣服……抗日战争时,外婆如何用锅灰涂黑自己的脸,藏在桥底亲眼看到河对岸的日军杀害自己的村邻……在外婆绘声绘色的叙述中,很多次我都想把这些写下来,却因懒惰搁置了,现在想来,实是不该。

我知道外婆的坚强与善良。生于乱世,拉扯大七个孩子,已是不易,还主动收养叔伯家一个孩子,可敬可叹!建国初期,外婆跟卫生队医生习得接生术,从此整个村子的孩子几乎都是由外婆接到人世,当然包括我。村里甚至有母子两代都是由外婆接生的。外婆最不忍看到别人的难处,总会以最善良的想法去揣度他人,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这种品质蕴藏于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总会教会我很多。

我知道外婆非常疼我。妹妹出生后,我主要由外婆照顾。小时候记事晚,在妈妈的叙述中,我似乎能忆起我因怕黑,在一个三伏天的夜晚硬是要钻进外婆怀里;我似乎能忆起骑坐在外婆腿上,因听到外婆说的有趣,祖孙俩一起笑的东倒西歪……

最后一次见外婆是今年暑假,躺在床上俨然就是一副苟延残喘的骨架,外婆已认不出我就是她的小静静,睁着一对浑浊的眼睛努力的在我脸上搜寻,是想要辨出我来,亦或是想要记住我吧,然后慢慢的说:“哦,要带好小人噢。”家乡人说“小人”就是指孩子,我知道外婆看出了我的年龄,或许有些记起我了。那眼神是那么熟悉,语气还如从前,只是已气息奄奄,似乎随时都可撒手人寰。我赶紧转身,泪如雨下……

昨夜梦见外婆一人睡在房子正中间的一个高台上,脸上白净如往昔,神情安详……

与外婆的缘分还因外婆比我大“一轮”。自小,外婆就告诉我六十年为一轮,她是老羊,我是小羊……长大后,几经辗转,嫁了个属龙的老公,一如外公属龙,突然觉着了生命的奇妙,似乎生命就是这一轮一轮的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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