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剑探访生灵之战：价值连城的六瓶水拯救“水中大熊猫”

来源:长安剑 2018-08-19 15:41 https://www.yybnet.net/

本文原标题：《长安剑探访生灵之战：价值连城的六瓶水，拯救“水中大熊猫”【超级大V的正义之旅】》

长江江豚，素有“水中大熊猫”之称。在白鱀豚灭绝之后，它的微笑可称得上是长江最珍贵的遗产了。目前，根据今年7月农业农村部发布的最新数据，长江江豚仅剩约1012头。

迎接我们搜寻的目光的，却不是“微笑天使”江豚，而是六瓶水。

这六瓶水，装在旧矿泉水瓶里，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只有手握它的人知道，它价值连城，甚至决定着整个江豚种族的存亡。

这些取自三地的长江水，各有两瓶：一瓶是过去保留的样本，水质浑浊；另一瓶则是近日提取的，通瓶清澈。

清澈背后的故事里，有暴利的恶徒，有哭泣的江豚，有一群执着求索的人。

1号+2号瓶

地点：江苏南京秦淮河入长江河口段南京市鼓楼区检察院副检察长曹莉莉从小住在江边，小时候经常看到俗称“江猪”的江豚深灰色的脊背，出没风波里。然而前些年，它们越来越难觅踪影。

长江江豚际遇的背后，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长江里的鱼虾等水生生物资源，比以前少了，这最终影响到了身处食物链顶端的长江江豚等珍稀动物的生存。通过毒鱼、电鱼等手段在长江大肆非法捕捞，无疑是罪魁祸首之一。

曹莉莉向长安君讲述了该院办理的一起利用超声波捕鱼机非法捕捞的案例。

2016年11月至2017年6月，苏某某等6人驾驶快艇，携带超声波捕鱼机、裂变器、发动机等设备，通过电击的方法先后10次在南京、镇江、扬州等地长江沿线非法捕捞珍贵野生石扁鱼等水产品数百斤，并将捕获的水产品销售给彭某某、梁某某。后经鉴定，涉案水产品价值人民币4万余元。

而苏某某等人电鱼所造成的危害，远不止此。这是因为，电捕鱼，是一种毁灭性的、极具危险性的捕鱼方法。

用高压电进行捕捞，电流所到之处，大量的鱼——不论成鱼还是幼鱼、雌鱼还是雄鱼，体型长短者几乎全部被电死，因而造成渔业资源毁灭性的破坏。侥幸没被电死的鱼，性腺的组织结构已被电流破坏，从而致其不育，不能进行繁殖活动，造成渔业资源不可修复的严重破坏；另外电捕鱼还会对渔业水域中栖息的无脊椎动物等鱼的饵料生物造成严重伤害，使鱼的生物饵料减少，间接影响渔业资源的恢复。

为此，南京市鼓楼区检察院决定通过提起公益诉讼的方式，要求苏某等人承担侵权责任，最大限度地修复受损的生态资源。

2017年12月15日，法院判决苏某某等人连带赔偿渔业资源补偿费用人民币18万余元，用于长江南京段水域渔业资源的修复。如今，这些费用已收缴完毕。

除了打击非法捕捞，南京市鼓楼区检察院还在2017年6月5日发起成立了“鼓楼长江生态环境资源保护联盟”。

这个囊括了47家行政机关、司法机关、社会团体、公益组织、高等院校、企事业组织的联盟，每年都会围绕长江生态资源保护，召开全体会议和专题会议，共同研究解决长江南京段淡水、渔业、江砂、湿地等多种生态环境资源保护中存在的突出问题，进一步为长江江豚的栖息繁衍提供了空间。南京市鼓楼区检察院副检察长曹莉莉告诉长安君：“近年来在江边散步时，看到长江江豚的次数明显多了。”每次，人群会围拢来，小孩会惊喜尖叫，而她总是静静地笑着看。

同来的一位“梨视频”平台大V也告诉长安君：“我去年来南京一周，偶尔来江边散步，就看到了江豚两次！”

3号+4号瓶

地点：江苏镇江焦山北侧、北固山旁长江段江苏镇江地处长江下游，万里长江奔涌至此后，江面变得开阔起来。风平浪静的长江航道中，各类船舶川流不息，水族自得其乐。但一种黑影的到来，颠覆了这片江豚、中华鲟的乐土。

“打黑老飘儿能来钱，一小时赚一万元”，这句话在长江镇江段，曾经是公开的秘密。

江砂，被称为水中“软黄金”。而长江镇江段沉积了大量原本不容开采的优质黑细砂，成了不少人觊觎的“聚宝盆”。

“黑老飘儿（音）”，是“业内”对长江镇江段黑细砂的俗称；而这些“从业者”，则是那些非法采砂人员。相信不少人对20年的那场长江特大洪水，仍记忆犹新：1998年8月7日，长江九江段城防大堤4号、5号闸口处决口，洪水倒灌九江城。导致险情发生的原因之一，就是长期禁而不绝的滥采乱挖江砂，使得坝基逐渐被掏空。此后，长江中下游干流河道启动了全线全年禁采，但是类似的悲剧并没有因此停止。2012年10月13日，江苏镇江江心洲出现大面积坍江险情，据调查，频繁的非法采砂行为是罪魁祸首。月黑风高夜，吸砂船将粗大的铁管钻入江底，黑色的滚滚江砂在机器轰鸣中被吸出水面；刚出水的黑细砂直接通过管道被传送到和吸砂船并绑的运砂船上；运砂船满载后，又通过江中的浮吊船分驳运走；采出并运走的江砂，正在或已经被陆续运往买主那里，一手给钱、一手交砂……

这样的场面，齐某再熟悉不过。他们团伙有26人，趁着夜幕纠集三条吸砂船，顶风作案，曾在5个月之内大肆盗采江砂60万余吨，价值406余万元。买主明知江砂是违法盗采的，仍心照不宣地收购。

“打一个估算比方，这帮盗采者一晚上多则能赚十万余元，一个月就可能是300万元，而犯罪成本偏低，一次行政处罚往往只能罚10万元，欠缺威慑力。所以此前长江盗沙屡禁不止。”镇江金山地区检察院长江航运监察部副主任邹成志告诉长安君。

暴利的背后，是惊人的伤害。

检察官告诉长安君，非法采砂的作业过程简单粗暴，除了会产生高浓度悬浮物使江水变得浑浊，进而冲击鱼身、破坏腮结构、干扰捕食尤其影响鱼卵、幼鱼的发育外，还将改变部分河床现状低质，较大程度地破坏浮游生物、低栖生物等鱼类饵料的种类和数量，江豚失去食物，将走投无路……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检察官有了“公益诉讼”这柄锃亮的宝剑。今年6月5日，镇江市金山地区检察院以涉嫌非法采矿罪及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对齐某等26人提起公诉；次月27日，镇江金山地区检察院又对涉嫌非法采矿罪的齐某等14人向法院提起刑事附带民事公益诉讼。索赔生态环境损失及修复费用412万余元，并在媒体上公开赔礼道歉。

江苏检察系统是全国公益诉讼的13个试点之一，走在全国前列。但针对长江非法采砂提起刑事附带民事公益诉讼，这在试点的江苏也是第一次。

“我们这么做，主要是在打击犯罪的同时，追偿生态损害赔偿金，修复犯罪行为对长江生态环境所造成的损害。”镇江市金山地区检察院检察长周绪平阐明了此举的初衷。然而，生态损害赔偿金要定多少？非法采砂究竟对生态环境造成多大损害？“发现难、鉴定难、起诉难。”这是检察官们总结的公益诉讼三难。

金山地区的检察官们决定，不能怕难！几经波折，他们最终找到了具备鉴定资质的原环保部环境规划院环境风险与损害鉴定评估研究中心。水文渔业专家赶到非法采砂现场深入调研、召集多个长江生态管理部门座谈，最终鉴定，齐伟等人非法采矿活动造成采砂区河道结构改变、水源涵养量减少17.43万立方米，河床原始结构受损36.73万立方米，恢复水源涵养量及河床原始结构所需费用约为393.9万元；造成鱼类资源直接经济损失额为1.26万元，天然渔业损失恢复费用为3.78万元。

长安君了解到，此次索赔的所有款项，全部用于淤积区泥沙弥补非法采砂区、放养鱼苗等修复工作。

5号+6号瓶

地点：江苏泰州高港核心港区受到“软黄金”蛊惑的，还有泰州泰兴的两家公司。

2013年至2014年期间，泰兴市江润水利建筑工程有限公司、泰兴市江汉水利工程有限公司在五个工程项目中非法采砂71万多立方米，致使长江河道砂石资源损失215万余元。2016年10月13日，这两家公司的负责人也因涉嫌单位行贿罪被高港区检察院提起公诉。这两家公司及其负责人，理应受到法律惩处。而这，不是这起案件的重点。

泰州市检察院的检察官在办案中发现，当地水利部门没有及时对上述公司的非法采砂进行查处，是造成以上后果的重要原因。

2016年10月24日，高港区检察院向高港区水利局发出督促履职令，要求高港区水利局依法查处泰兴市江润水利建设工程有限公司、泰兴市江汉水利工程有限公司非法采砂行为，但当地水利部门因为认识原因仍然未能对上述两家公司进行处理。经泰州市高港区检察院提起行政公益诉讼，泰州高港区法院认为当地水利部门不履行长江采砂监管法定职责行为违法，并判决水利部门对江汉公司、江润公司的非法采砂行为作出处理。最终水利部门分别对江汉公司、江润公司罚款25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