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声这些光(组诗） 杨思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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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丰盈。六月的麦田飘来蛙声。

一片一片从嗓子里

喊出的绿，貌似

河水流多久，它就能绿多久。

我在小院子里读诗。

它如调皮的小孩，总在我的书页里

一会捣乱，一会远去。

我一声一声地听，

它一声一声地喊。

仿佛枯黄的村庄，埋伏了

半年的绿，像铁桶

这时要将我包围

晚坐

蟋蟀回到草丛中

牵牛花盛装红艳，黄菊也穿

几只串门的鸡也回来了。

我在场院里闲转

一缕薄如蝉翼银色的光

搭在我的肩上

没有什么比这美好的。

八月祥和。

场院的石桌还是老样子，静悄悄地

坐着。

如同清水河畔，北坡村坐着。

寻找

鱼群游着游着少了。

我来回寻找

当年鱼脊上的河湾。

——没有人会告诉我

曾经因为深水处捞鱼，挨娘打

河湾的准确位置。

脚下的车前草更不会告诉我

他们只是摊开耳朵听

不说。怕我乡村逗留时日太长

误了红尘

不过河水还是那样清澈

记忆四涌的波纹通向两岸。

而这些记忆，比娘的打

现在，让我更疼

青山在

青山在

山巅出气的星星就在

山民就在

往山巅越拉越紧的白色绳子就在

麦地里拔草的娘就在

巍峨的内伤就在

青山在

黄土就在

送人的流水就在

深埋的白骨就在

只要白骨在

祖宗就在，上苍就在

这些光

这些光，洒在北坡村

清水河，像一棵放倒的树，横躺着

村庄似鸟窝，守护着几颗蛋

洒在青山上。青草怀孕繁殖，长到坟头

会在黄土上加一层

外出的人与祖宗的距离

如果洒在荒谷里，荒谷像王英美

扩大想儿的凹痕

这些光呀，每洒在我身上了一次

清水河的潺潺水声

像埋伏的枷锁，把一个已经挣脱的人

羁押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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