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不容易

□孔金泉

早晨送孩子上学，天色还是油浸过似的呈半透明状，环卫工人已经忙碌开了，小心翼翼地避开来往的车辆。以这个时间倒推，他们应该比我起得还早。突然觉得当一名环卫工人真不容易，披星戴月的，还很危险。

上午到菜市场买菜，车水马龙，吆五喝六。女儿爱吃鱼，于是踅进了一家水产店。里面摩肩接踵，看店主忙得不亦乐乎，我自告奋勇到池子里捞了几条活蹦乱跳的鲇鱼。帮忙收拾鱼的是店主的父亲，鬓发都已斑白。虽然时令已进入春天，但乍暖还寒时候，忙活了大半天了，他的指关节已经冻得伸不开了。就在这个时候，一根鲇鱼的刺扎在了他的掌心，顿时鲜血直流。我吓了一跳，反倒是他淡定地把血一擦，继续干活。我问他没事吧，他笑笑，说，习惯了。

晚上朋友小聚，饭店里简直像个集贸市场，人山人海，生意贼好。我们入坐半个小时了，才上了一道凉菜。面对我们的抱怨，服务员点头哈腰地向我们致歉，“理解万岁，理解万岁，厨师就两只手，都忙不过来了。”也难怪，谁让这里菜品一流呢，现在的人吃的就是一招鲜。菜好不容易上齐了，吃到一半，我们决定再加两个菜，老板亲自跑了上来，向我们解释，“今天太忙了，厨师的胳膊都肿得拎不起来勺子了，体谅一下吧。”听说这里的大厨月薪近万，这个忙法，谁还会羡慕妒忌恨呢。

晚上去接孩子，路上碰到交警查酒驾，我庆幸自己没有喝酒。但我前面一个司机一直在跟交警理论。交警几次敬礼，他都不配合，最后是几个交警过来，这个阵势下，他才在酒精测试仪上吹了一下。他并没有喝酒。结果显示的一瞬间，他嘿嘿一笑。看得出来，这是他的一个恶作剧。他重新猫进车的时候，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不知道站在他旁边的交警听到没有，也许是听到了装作没有听见。我吹的时候，跟交警说，林子大了，啥鸟都有。交警愣了有两秒钟，反应过来我说的是前面那个司机，笑了，“比这难缠的，我们碰到的多了。”

女儿一上车就嘟囔着困死了。我只是发表了一点小意见，她就反驳开了：“你知道当一个高中生多不容易嘛，整天都是题山题海，搞得脑袋都要炸了。”我专心开车，以为她睡着了，没想到她又把眼睛睁开了，若有所思地说，“我们老师说，像你这个年龄的中年人最不容易了，上有老，下有小，人人都要依靠你，你却没有可以歇一歇的肩膀。”我说，“但是说这句话的人忽略了一点，你们都是甜蜜的负担。”女儿笑了，偎过来，靠着我的肩。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不容易，只是因为我们都在努力向上生长，向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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