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AA制

□涂启智

AA制也是西风东渐的产物。它在年轻人中盛行。我女儿与她的四个同学闺蜜，一年中总有四五次结伴出门游玩，或者仅仅是为去一个地方吃特色美食。她们一直乐享AA制。女儿即将读研，那四个女生均在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从初中到现在，上十年了，都是如此。

女儿第一次跟同学出去吃饭归来，我好奇地问：“你们哪个请客？”女儿像审视天外来客般盯着我，并不说话。

“怎么啦？”我以为脸上或者身上糊了脏东西。女儿拉长声调，非常夸张地说道：“老爸，我今天才发觉你竟然这么老土！”

“我们谁也不请谁，谁也不被请，都是吃自己的……”弄清原委之后，我保守传统的心理情感经历了AA制大潮的冲刷洗礼。

像我这个年龄以及更多从饥饿年代走出来的一代人，但凡朋友聚会，一般来讲，都是谁先发出倡议，谁就会包办买单。若是发出倡议者率先抛出大家分摊费用的方案，恐怕没有几个人还会欣然前往。这想必是不同时代消费观、价值观、友情观等综合叠加的效应。

女儿多次与闺蜜AA制并且其乐融融———从她拍摄聚餐照片中五个小女生喜不自禁大快朵颐场景，我真切感受到她们的快乐不是装出来的。

我问女儿，你为什么认为AA制好。

“这样大家都不觉得亏欠别人，没有人情债一身轻啊！”“大家轮流请客不是一样吗？”“若是只有两个人，就可以，这次我请，下次她请。人多了就不好操作。有时会忘记该轮到谁请；有时聚会人数到不齐，缺一个两个的。这次人家缺席，下次好意思让人家请吗？！”

女儿一番话说得我茅塞顿开，也心悦诚服。古人都说“亲兄弟明算账”“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们这些不再年轻的成年人尽管也认同这理念，但在实践中却没有年轻人做得好。年轻人更有理性和成熟的友情观。这何尝不是时代的进步。

朋友或者同事聚会，买单固然是风度，然而AA制是公平。多数情况下，这世上没有谁欠谁，买单并非义务。就算你很富有，也没有必要总是为他人买单。你也不可能一直张着嘴吃别人的，不然心里势必总有亏欠感。

实行AA制，聚餐时大家兴高采烈，散席时众人了无牵挂。没有一个人心理会有负担———这次吃了别人的，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回请？

既然同意AA制，所有参与者都该无一例外遵照游戏规则分担费用。听到一个故事，某班学生毕业十周年同学聚会。按照同学会章程，每位参加者须向组委会缴纳300元活动经费。有一对夫妻同学，同时赴会，本应缴纳600元，但他们两个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只缴纳300元，弄得组委会负责同学也不好说什么。这事传开后，大家都觉得他们抠门，有同学调侃道：“也许他们饭量小，两个人加起来只能抵别的同学一个人！”

AA制虽好，但也要看场合对象，不能随时随处刻舟求剑似的机械照搬。否则，处处钻死牛角尖较真，社会也就不会有奉献精神存在。比方说，几个同事或者朋友一起出去吃饭，其中一位没有带现金，银行卡和微信账户也都没有钱，替他买单的同事抑或朋友一定要对他说：“我先替你垫付，等你回家后再还给我”？

抖音上有个段子，一对男女朋友奉行AA制，尤其是男的认为这是天经地义，没有觉得任何不妥。不单是吃饭，要与女朋友AA制，就连相约看电影，男的都只买一张票，要女朋友自己掏钱买另外一张。女朋友买了一件衣服，对男的说：“给妈买了一件衣服，我们AA吧！”男的莫名惊诧：“给你妈买的，怎么还要我出钱？”女朋友说：“是给你妈买的！”男的立马改口：“这还差不多！”女朋友再也受不了男朋友的吝啬，毅然分道扬镳。

这男的真是奇葩到极点，小气到无以复加。试想，两人尚在热恋中，连两人卿卿我我一起吃饭和看电影，都要严格AA制，不肯为女朋友付出丝毫，又怎么能指望他在今后岁月里为自己的女人遮风挡雨呢？但愿，这个段子只是虚构，而非现实的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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