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企实习岗“标价”两万元

2021年寒假在即,除了忙于论文、求职的应届毕业生,不少还未进入毕业季的高校学生,也开始琢磨着为自己的简历“镀金”了。拥有知名企业的实习经历,是拿到高薪体面工作的加分筹码。利益驱使下,号称可以付费帮忙内部推荐的机构、个人纷纷涌现。“没有名校光环,没拿过校内外大奖,能让你救自己的只有这最后一根稻草——尽快积攒实习经验!”如出一辙的广告语搅动着学生的情绪,将就业焦虑提前再提前。

镀金

名企实习内推成了买卖

身处二、三线城市也能接触知名企业项目、用一段引以为傲的实习经历提升简历背景……在互联网平台上,以“实习”“内推(内部推荐)”等为关键词进行搜索,会出现大量宣称可助力进入名企实习的卖家。记者以北京一所211大学经济管理专业大三学生身份,联系上某求职机构。一位“楚女士”问清相关信息后表示,“你必须得实习了,等到10月开始校招,你的简历上应该至少有两份实习经历。而且得是有点分量、大家都知道的公司”。

话锋一转,楚女士称,一线大厂竞争非常激烈,招人需要三个流程,每个流程至少筛掉30%。而通过她的内推,可以让学生进入到最后面试中。“只要你别表现得太差,问题都答出来,发挥到七八十分,就可以得到实习机会了。”

当然,内推前学生需要先将自己的简历发给她,匹配一个“差不多”的岗位,再依需求修改简历。一般技术、产品经理等要求比较高,运营则门槛低些。根据记者情况,她推荐了后者。“做过社团、策划过活动、运营过小红书、知乎账号,这些都可以写。实在没有相关经历,就写希望学习这方面经验也可以。”

楚女士承诺,付费两万元,即可得到一份为期三到六个月的实习,并开具实习证明。记者追问,是否能理解成她认识公司内部的人,所付费用相当于“买”她这个关系?对方沉吟后表示肯定,并透露了两个比较有把握“找关系”成功的岗位,分别是某电商企业和某出行平台的运营岗,“很多员工其实是有内推名额的,他们可以自己来决定用不用你。实在没成功的话,费用也会退给你的”。

“不提前收集信息,你根本不知道哪里能看到实习机会。等寒假有了时间,实习机会已经没有了。”除了直接出售实习机会的卖家,记者发现微信群、朋友圈里还会常常出现类似内容的文章,文末附有二维码,声称可加入实习群、内推群中。

事实上,入群困难重重,不但要关注指定公众号,还需将相关文章转发到其他微信群或朋友圈,并集齐几十个赞,截图发给小助手等待审核。如不想大动干戈,也可走“绿色通道”,发送十几元的红包就能直接入群。

这同样是一种利用焦虑的生意,走的是“小额量大”路线。记者在两个群里看到,成员均达200人以上规模。一些面试真题、求职测试等内容,均需付费才能查看。而所谓优惠价18.99元的求职测试,点开后即为九型人格测试,网络上其实随处可查。

陷阱

交费后发现被对方拉黑

小山是西北地区一名高校学生,因表哥在北京工作,可以帮忙提供住宿,去年暑假他曾动过来京实习的念头。“我给比较出名的互联网公司投了一些简历,只是都没有回音。”小山说。

通过逛论坛、浏览社交平台,小山接触到了“付费内推”,可价格实在不是他能够承受的。“实地实习的话要一万多元起步,去一线公司会到两三万元以上。我没有想到这么贵,对方说也有便宜的,安排一位‘导师’远程带我,最后通过公司邮箱发实习证明,一个月5000元左右。”

虽然家庭经济条件尚可,但跟父母聊过后,他们一致对“连找个实习都要花大价钱”这事不能理解,否定了小山的想法。

已经工作数年的小高对此倒不觉得奇怪,他回忆起自己大二暑假第一份实习,是在一家不错的事业单位。“我父亲请以前认识的一位工作伙伴吃了顿饭,人家帮忙找了那个单位一位领导,递上了我的简历。”

在他看来,若能和实习单位七拐八拐攀上关系,有师兄师姐帮忙递个简历,谁会不用呢?实在任何关系都找不到,那可能就想到了花钱。只是令小高不解的是,真的能放心把钱交给陌生人?“如果没‘安排’成功或者对方压根就在骗人,哪怕损失了个定金也是损失啊!你去哪儿找他呢?找得到吗?你会愿意声张吗?”

“交费后等待邮寄实习合同,却发现被对方拉黑。”“花1.2万元买了某大厂三个月远程实习和证明,事后参加公司招聘时发现实习证明是伪造的。”社交平台上,由于轻信“内推”而遭受时间、钱财损失的案例比比皆是,俨然渐成诈骗新途径。

对此,不少企业通过公开声明的方式进行提醒。去年8月18日,“腾讯招聘”微信公众号发布文章称,腾讯招聘从未与任何第三方机构或个人进行过任何形式的合作,请同学们不要轻信付费买卖实习机会的骗局。

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中的毕马威、安永、普华永道,也纷纷出具“打假声明”,均称从未授权或与任何第三方求职、培训、个人等合作,任何号称只要支付费用就能获取面试、实习、工作机会的第三方机构或个人都是假的。

内幕大学生应聘还得靠能力

那么,抛开实习证明造假,或者单纯就是诈骗的风险不谈,付费请“中间人”向企业员工“托关系”,是否存在这种门路?

一位一线互联网公司业务负责人告诉记者,公司招聘流程大致为简历全部汇聚到人力资源处,由他们先筛选一轮,将与各招聘部门相匹配的简历分发下去。“我们会从相应的简历里选出希望面试的人,一般是两名部门员工和一名人力资源工作人员一起面试,分别给出评估。”

关于内推,该负责人称,员工确实有相关权限,但推来的候选人怎么样,同部门的人都能看到。真的很不匹配,面试也明摆着不行的话,谁也没办法坚持录用。“除非是高层领导指定人选才行?我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过都认识高层领导了,还费劲实习干吗呢?”

至于与中介“里应外合”售卖实习岗位,这位负责人坦言,公司那么多人,他无法完全排除这种可能。“但更大的可能是,你花了钱被录用,说明你本身素质还可以,即便不交这个钱,也有相当的机会被录用。”换句话说,这像是一种“包生男孩”的把戏。中介只需帮学生改改简历、投递出去,总会有能力与岗位相匹配的求职者被录取。对没成功的人,退钱就完事儿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成本。

北京某高校就业指导部门的一位老师介绍,目前帮同学找工作、找实习,都运作有专门的微信群。负责就业工作的老师,以及每个班不少于2名“就业联系员”在这个群中,随时将最新发布的就业、实习信息转发到各自班级群。“不能保证每家企业都是500强,但从量上肯定是充足的,能达到每个同学至少5条的比例。”

该老师透露,确实会有不少机构找来,希望与学校合作。主要方式是机构提供求职技能培训,收费从三五千至上万元不等,并承诺提供实习、就业机会。或称可以免费参与求职相关项目,成功录取的话要拿出1到2个月工资支付,属于“事后算账”的方法。

在这位老师看来,“付费内推”存在一定的风险,但也不能排除真有人收了钱帮忙。“学校态度是,只要涉及收费,一概拒绝官方层面合作,因为已经给了学生足够的免费资源。”同时他坦言,学生都是成年人,如果经过判断,愿意去走所谓的“捷径”,学校也无从阻止。

据《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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