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依依事件”的再反思

卢绪海

甘肃庆阳“西峰6.20女孩跳楼”事件过去将近一个月了，人们对19岁少女李依依的不幸遭遇仍然感到无法释怀——— 李依依以生命为代价来讨还“公道”的荒诞行为，深深地刺痛了每一个善良人的心。

毫无疑问，事件的主角李依依是值得同情的。我们能够理解，当年她在病中被禽兽不如的吴姓班主任猥亵所遭成的严重心理伤害———正是这个巨大的心理阴影吞噬掉了一个年轻的生命。

我们每个人都曾经年轻过、单纯过，也遭遇过突如其来的颠覆我们“三观”的事情，比如我们的善心被人利用了，比如某个不经意的小过失让我们感觉这一辈子要完了……那时的我们和李依依一样，感到极度的无助、无力、恐慌和迷茫。只要回头看看我们走过的成长之路，就不难发现，每个人都经历过这样的奇葩“考验”。唯有挺过了这些风雨化茧成蝶，我们才蜕变成一个坚强、有智慧的人。而花季少女李依依的悲剧在于，她没能经受住人生这场可怕的“考验”就香消玉殒。

事件的肇始者吴姓班主任，是一个给成长路上的孩子留下严重心理阴影的禽兽。他被人谴责、唾骂甚至诅咒都是咎由自取，而且他也为自己的恶劣行径付出了代价：被行政拘留十日、调出教育系统、取消教师资格，甚至在舆论压力下，产生过轻生的念头……他的人生走向，也已被这个事件给逆转了。

世间从来不缺少作恶者，但是为人师表者作恶尤其让人不能原谅。前些日子，媒体热炒南京大学某教授“二十年前性侵女学生致其自杀”的旧事，其行为比吴某更为恶劣。该教授一夜之间名誉扫地，再次证实“没有一个作恶者能逃得过历史的审判”是一个真理。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拥有健康阳光的心态，说话做事要光明磊落，不仅不能欺侮任何一个比自己弱小的人，更应对世间万物心怀敬畏。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不会因一念之差而误入歧途。反之，一旦起了邪念、做了坏事，哪怕隐瞒了二十年，也一样要遭到报应。对此，任何人都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李依依事件最叫人齿寒的是，在整个过程中，庆阳的数百名围观者不仅没有对她施以援手，反而在现场和网络上欢呼起哄！据澎湃新闻报道，李依依从下午3时左右出现在当地一百货大楼8层的玻璃幕墙外，到傍晚7点半跳楼，中间经过了几个小时。这一方面说明，她并不是一上来就铁了心要跳楼的，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仍在苦苦挣扎，要是有人站出来把她那颗冰冷的心温暖过来，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了。另一方面，这也反映出庆阳的应急管理能力存在严重问题，救援难度大诚然是个客观原因，但是李依依让出了四、五个小时的营救时间，足以让这个城市的管理者想出一百种办法把她救下来！虽然这话有马后炮之嫌，但我认为一点都不苛刻。

李依依在数百人的围观中跳楼，再一次证实有些丑陋的围观者是“天下最可厌可憎可鄙之人”（梁启超语）。他们理所当然地应受到谴责和批判，被警方拘留也不冤，让他们在拘留所里面壁思过吧！但是，如果因此就简单地把李依依的轻生归因于他们的冷漠，显然也有失公允。因为自古以来看客都是病态社会的组成部分，我们不为他们生，更不能为他们死，如果受他们的影响而死更是没有价值的。

除了始作俑者吴某和冷漠起哄的看客，有评论者认为，包括李依依的老师、其所在的学校、当地的司法部门，还包括未能给她提供正确帮助的医生和家人，都应该为她的死承担责任。这样的说法当然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我愿意冒着被大家骂冷血的风险下一个判断：李依依的死，根本上是因为她没能战胜自己心中的恶魔；至于其他的人或事，尽管也有理由认为是压死骆驼的一根稻草，却不足以成为李依依轻生的理由。李依依遇“师”不淑是不幸的，但她还远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有一句格言是这样讲的：如果你因为没有一双漂亮的鞋子而感到难过，那么请想想那些没有脚的人。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哪怕遭遇了严重的挫折和不幸，我们也要坚强地爬起来、挺过去，只要珍爱生命，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这应该是李依依事件留给我们的最深刻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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