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岁月与梦想 记日照市非遗代表性传承人莒玉雕工匠赵子国

本报特约记者 荆世海

玉是有灵性的，光泽丰润而温和内敛，它或许是在琢玉人的心里手上有了美的灵魂，所以有人便说黄金有价美玉无价。

点绿丝、点红丝的莒翠玉

19世纪末，汉阳人周秉礼任莒州知州，其僚属扬州沈德擅雕刻玉石，自扬州带些和田玉过来，雕刻砚台、笔洗、笔山以佐公务之用。后来，沈德收莒南大店坊前村人朱传熙为徒，并用枣木为之亲造水凳，悉数传授玉石雕刻技法。

古老水凳式琢玉机，有些像老式脚踏缝纫机，玉雕工匠双脚踩踏两根踏板，带动雕刻圆铊作高速转动。身前放一口铁锅，里面盛着琢玉用的石英砂；工匠一手在冷水中掏石英砂，另一只手托住玉器雕琢打磨，十分辛苦。（明）宋应星《天工开物》中说道：“凡玉初剖时冶铁为圆盘，以盆水盛沙，足踏圆盘使转，添沙剖玉，逐忽划断。”到了上世纪60年代，开始出现电动琢玉机和金刚砂，延续了数千年的玉雕工具脚踏水凳和石英砂随之开始退出历史舞台。

那时候，马鬐山南麓产有点绿丝、点红丝莒翠玉，是为朱传熙玉雕原料。先有族人朱廷义（生于1879年）拜师朱传熙，后有族人朱正谱（生于1904年）拜师朱廷义。

1968年春，莒南县多种经营办公室组织各公社“多办”去胶东一带参观学习，在掖县滑石雕刻厂，一种小石雕使县委办公室的王维祥和县多办的安维甫萌发了搞石刻出口创汇的念头。第一个石刻厂就选址建在王家坊前村，选拔了12名有一定手艺的社员自带锤、錾进厂（村里的两间草房）。当时已经65岁的朱正谱成为该厂技术指导，雕琢了第一件玉雕作品坐狮（长12公分，宽10公分，高7公分）。工人们参考图案、照片，摹仿着又创制出了卧狮、笔筒、镇纸石、花瓶、烟灰缸、生肖类摆件等12种玉雕小件。

1969年春，在广州交易会外商看中坊前村玉雕，首批订货4500元。此后，每年的春、秋广交会成交额越来越大。其第一批产品打入欧洲，运抵丹麦，还在当地引起轰动。

那时候，坊前村人一把锤，一根錾，一年能赚一二万元。但随着大量开采，马鬐山莒翠玉资源枯竭。

1973年，莒县本着桑园黄山、峤山尚有大量优质莒翠玉出产，组建了莒县城阳雕刻厂，并派出张竹多（城阳东大街人，生于1932年）等人去到莒南坊前雕刻厂拜师朱正谱学习玉雕，城阳雕刻厂创建当年就实现创汇7万元。

1986年，赵子国在莒县六老之一张静波引荐下，拜师张竹多，业余学习雕刻桑园黄山玉。

暖白色的灯光下

赵子国，字邑之，生于1964年，莒县城阳后绪密村人，其祖父赵发同生前专事菜蔬厨艺雕刻，而后发展到雕刻莒黄山玉。父亲赵明智（生于1925年，）自幼跟随其父学习玉雕，成为技术全面、刀法精工的雕刻行家里手，并将技艺传予三子赵子国。

1981年，赵子国考入临沂师专，毕业后成为莒县第六中学的一名教师，近30余年奋战培育桃李教学一线。业余痴迷玉石雕，由于从小耳濡目染祖、父辈的雕刻技艺，又有一定的雕刻艺术天赋和扎实丰厚的文学诗词修养和绘画书法功底，又注重从牙雕、木雕当中吸取营养，不断厚积薄发，雕琢玉石，也是在雕刻人生岁月和梦想。

因有鉴于南方玉雕的精细、圆润、气韵飘逸，赵子国利用节假日多次去到扬州，拜师黄永顺、黄志印等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学习深造，从选料、雕工、创意等方面提高玉雕技艺，结合祖传手艺，慢慢形成自己独特的雕琢技艺：譬如中度微雕，此技法是其赵氏家传独创，不同于普通裸眼视力下的雕刻，也不同于普通微雕，可在阔不盈寸的珍贵玉石上雕刻出一幅美丽生活画图。方寸之间可现神、佛、人物，山峦平川、松梅竹荷、山花野卉、祥云骄阳等物事儿，无不惟妙惟肖，生动形象；再如分层美图，赵氏玉雕无论玉石大小、形状、颜色，均采用分层雕琢。对于花生般大小的玉石，难以雕刻成全身观音、弥勒佛，则将神佛人物设计于山岩、树丛后，山岩树丛为一层，神佛人物为二层。对于高度在30毫米以上的玉石则必设计为全身像，因为玉料较大，分层次更好把握。

赵子国说，玉器雕琢须得下苦工的，琢玉人在暖白色的灯光下，要坐得住耐得住。研制图稿、进入创作状态，精力高度专注，往往一坐十几个小时；雕琢打磨，旷日累旬，甚至持续经年。其实玉雕创作更多不能按图索骥，玉石里层的质地、色彩、花纹及图案随着雕刻制作的进行都可能发现新的变化，所以要因材雕刻，顺势创意。最初你或许只是得到一块心仪的玉石，并不知道它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但它会在你雕琢过程中不断以最新最美的姿态碰撞你灵感的火花，驱使手中刻刀多有神来之笔巧夺天工，绽放绚丽的艺术之花，打动人心。

2013年12月，赵子国在莒州文街开设了玉雕工作室，业余专事玉雕创作。并在市县相关部门的指导下，开始参加一些重大活动，如：国家省市组织的非遗精品展览会、工艺美术博览会、民间艺术博览会、大众文化艺术节、“自然文化宣传日”展演，非遗进校园、军营、风景区、社区等，其玉雕作品多有获奖。

例如：《弥勒佛公》获日照市庆祝建国65周年文艺作品展优秀奖；《弥勒佛》获刘勰文艺奖三等奖；《观音玉牌》获第九届山东工美博览会“神龙杯”银奖；《子岗款观音牌》获第四届中国（徐州）文博会银奖；《浅浮雕弥勒玉插屏》获“汉博杯”优秀奖；《子岗款式观音玉牌》获山东大众文化艺术节金奖；《会友》获山东工博会玉雕精品金奖；《平和》获创新银奖。

赵子国本人也于2018年被评定为日照市莒玉雕非遗代表性传承人。

一雕一琢总关情

走进赵子国的玉雕工作室，我们可以看到各种仙人神佛、花卉鸟兽、山水风景……每件玉器都是那么千姿百态，而造型高雅，生动传神，其雕琢之作，线条流畅、作工精微，无不展露着他内心的强大和深厚艺术功底。许多作品别具一格，在传统雕刻技艺基础上注入当代雕刻技艺的才情，民俗意蕴与时代元素交相融合，承载体现历史文明风貌，尽显古朴典雅大气。

赵子国说，玉石的形成都在上亿年之久，玉料可说无新老之分，只是加工年代不同。过去年代的玉雕精品历史文化价值相当高，但由于新式工具的切割、琢制、打磨技术日臻完善，现代玉器在美学艺术等方面，其总体品质往往超过一些过去的玉器。

玉文化是中华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内涵极为丰富，传承也最为久远，中华民族的用玉历史可追溯到距今八千多年的新石器时代，见证中华五千年文明，亦可说是中国文明史的缩影，这也是玉器价值依托所在。虽说一些历史底蕴深厚、现代理念前卫的大师玉雕作品，深受玉器收藏爱好者的青睐，但是近几十年来的玉雕行情其实一直不是很好，玉文化也便似乎成了一种边缘文化。而在玉雕技艺传承上，不缺那样一些只动手不动脑的市场从业者，最缺乏的是这样一些具有工艺美术文化素养和献身精神的玉雕艺术追求者。

然而，培养真正的玉雕工艺传承人，需要众里寻他千百度的人才发现观，还需要高成本投入。时下玉石材料昂贵，加之电脑雕刻冲击等多种原因，纯艺术雕刻又辛苦又不能很快见到收益，不是谁都愿意学、也不是谁想学就可学得了学得成的，就是一些美术专业毕业的学生往往也难跻身学习玉雕艺术的行列，玉雕传承人难以遴选。

根据上级业务主管部门让学生“过一种幸福完满的教育生活”的办学宗旨，为创建和谐、健康、快乐、向上的校园环境。本着家长同意，学生自愿的原则。赵子国所在学校，成立了“玉石雕（文具方向）兴趣小组”，赵子国成为专职指导老师，结合美术课、特别是美术雕塑、雕刻的教学，让学生知道玉雕、石雕也是国粹；是立体的画，无言的诗，是美术、书法作品的传神物化。并注重培养学生的动手能力，指导学生勾勒“四君子松梅兰竹”的图案，利用莒翠玉、三叶虫化石、木鱼石（红石，红色沉积岩）制作砚台、笔筒、笔洗、镇纸等一些简单的学习用品，力求画面秀丽、线条流畅、层次分明；诗文题写，阳文雕刻。同时确有实效地促进学生对民族文化书本知识和文化载体实物的对应认知、了解掌握和喜爱，树立民族文化自信心，增强自豪感。

赵子国也是深恐自家技艺失传，留心发现人才收为徒弟。见自己儿子和外甥自小画画儿画得好，喜欢诗词歌赋，并受他的言传身教感染熏陶，对玉雕艺术充满浓厚的兴趣和特殊的感情。也便先将他俩收为徒弟，从最基础的切料、画图开始教学玉石雕刻，现已能在半个拇指大小甚或更小的玉石之上，雕刻打磨出活灵活现的神、佛人物图了。他们师徒都怀着对玉雕艺术的痴爱，只重做艺术，不重做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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