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鞋的制作技艺

本报记者谢岩整理

我们顺着335省道西行时，能看到泊如平镜的日照水库，在烈日下泛着白光。我们赶往陈疃镇堰东岭村陈淑英家，对“虎头鞋制作技艺”这一非遗项目进行采访。

陈淑英面貌清秀，待人殷切，让人感觉乡间的民风淳朴。走进院门时，妇女主任告诉我们，院里的方篮、笸箩，沙发上的棉鞋，鞋垫，虎头鞋、帽，布门帘的鸳鸯缀饰都出自陈淑英之手。

陈淑英，1958年出生，是经历家庭手工业逐渐走向凋萎的一代人。她们这个年纪的妇女，从小耳濡目染，大都掌握一些手工技艺。她的母亲丁召培（约1937年出生）就是这样一位朴实、勤劳的女性，田间的玉米皮，炕头的布片，随手拈来，信手做来，就成为一件件生活、生产用品。陈淑英从母亲那里继承了贤良淑德，也继承了虎头鞋、帽制作等民间手艺，这些手艺里多是喜上眉（梅）梢、鸳鸯戏水等传统图案，色彩明快，对比鲜明，大俗大雅，是当地民俗风情和表达民间祈愿的一个重要载体。

陈淑英捧出自己做的一双小虎头鞋，说起这里面的讲究。在农村，女孩鞋子上绣的是金蟾或金鱼，男孩鞋子上绣的才是虎头，但统称“虎头鞋”。在民间，老虎体态雄壮，貌相威武，一提及“虎”字，人们便自然产生威风和震慑之感，所以便有了虎啸、虎威、虎虎有生气等字眼，也就有了虎崇拜。而孩子在由小到大的生长过程中，会遇到各方面灾病和意外

的

侵扰，需要克服和抵御。人们便在鞋的前脸儿绣制虎头图案，借以达到避祛邪祟，增加孩子“虎气”的目的。正因如此，孩子的母亲、外婆、姨母、姑母等亲人，都要给孩子做或送虎头鞋，从而形成风习。

陈淑英说，做虎头鞋的工序比做普通布鞋，多了一道刺绣的工序，刺绣在于用针法凸显立体感：

第一步，打袼褙。就是把一层层碎布用面粉做的浆糊粘在一起，放在通风处晾干，揭下来就成了袼褙。

第二步，剪样。首先用鞋底样做模，剪下做鞋底要用的袼褙。做一双虎头鞋要连续剪6-8片袼褙，用粗麻绳缝好。

第三步，包边，铺底。这两步都是对鞋底的美化处理，包边时要顺着鞋底的走向，均匀而平滑地将布条包在鞋底。

铺底，陈淑英用的是“花大呢”，铺好后，先把边和中间缝好，因为鞋底中间着力小，缝纳的图案较为稀疏。其他部分，陈淑英用的是“中连中”的图案，线花还有其他形状，有十字花、菱形等。

第四步，做鞋帮。鞋帮同样是用袼褙做成。用鞋帮样儿做模在袼褙上剪出鞋帮的大概形状，剪下后简单地与样子缝到一起，然后再比着样子剪

下做鞋帮的面儿和里子。鞋帮面儿多为绸缎，或

红或绿，颜色鲜艳；鞋帮里子则选择棉布，柔软舒适，颜色淡雅。将剪好的面儿和里子用浆糊粘到袼褙上，位置要对准，粘得要平整。

第五步，绣虎脸。先从虎鼻子开始绣起，而后是眉毛、眼睛、嘴巴、牙齿，“王”字，虎须。绣好虎脸后，剪成与鞋帮前半部分相同的形状，结合包边把虎脸缝到鞋帮上。

第六步，掩鞋口。上鞋帮。

鞋子做好后不能缝鞋带，这是要留有“亏成”，一般在穿的时侯由孩子母亲缝制。在民间，送喜有“亏成”这个讲究，比如送喜钱不送一百块，而是九十九块等，不仅有“久久”之意，也意喻着人生不可能事事圆满。据说日照的方言接近于古汉语，“亏成”一词出自《庄子·齐物论》：“道之所以亏，爱之所以成。果且有成与亏乎哉？果且无成与亏乎哉？”意义与陈淑英讲的这个无有二致。

临走时，陈淑英站在巷口目送我们很久。这是陈疃人民淳朴厚实的品格。从陈淑英欢喜珍重的手艺作品中，从陪同非遗普查的工作人员接人待物的细节中，也从1959年日照水库蓄水，陈疃人举家搬迁，离开故土的那段历史中，一同汇集起来，成为一种真挚感念——— 在这里我数次想起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陈疃民风淳朴，也必有文明传载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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