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爷的狗

■白小兰

年过六旬的三爷爷是个卖米面的，生活在大山里的他因长得丑家里又穷，四十多岁才娶了个邻村的寡妇。

去年夏天，没儿没女的三爷爷骑着摩托车给饭店送米，突然间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三爷爷抬头看了看倒霉的天气，嘀咕道：“这六月的天，犹如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走时好好的，这一下子就……”三爷爷停下摩托车，把兜里的雨衣拿出来穿上。这时，发现公路边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在蠕动，他眯着三角眼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小狗匍匐在公路边，头上爪子上沾满了血泥。雨滴答滴答地下了起来，善良的三爷爷来不及多考虑，匆忙抱起它，心疼地抚摸着毛茸茸的身体，心想：这只可爱的小狗，是自己不小心走丢了还是被主人抛弃？要是它的狗妈妈知道它伤成这样，一定会很痛苦。果不其然，一只大黄狗摇着尾巴从远处走来，当它路过三爷爷身边时，眼睛死死地盯着三爷爷怀里的小狗，吱吱吱地叫了几声，让三爷爷想不到的是大黄狗蔫头耷拉走了几步又停下，眼睛巴眨巴眨地看着它的宝贝，好像在说：“孩子，你伤成这样，妈妈无能为力啊！”然后扭头就走了。

三爷爷看着走远的大黄狗，眼前浮现出四川地震那年，一条老黄狗为了救压在废墟里的主人，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用爪子拍打救援人员的裤腿，救援人员按照老黄狗指引的方向奔向倒塌的废墟，这时，老黄狗在一处塌陷的废墟里不停地挥舞着爪子。不一会儿，救援人员在废墟堆救出爷孙俩。当医生把担架上的爷孙俩送到机舱，飞机即将起飞时，这条不会说话的老黄狗探出舌头拼命地在地上跑，直至跑得看不见飞机的踪影。

三爷爷决定收留这条狗，于是小心翼翼地把小狗带回家，每天给它清理伤口，按时喂食，天天如此。三爷爷还把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当做自己的宝贝，每每给饭店送完货，就把它搂在怀里抚摸、亲吻。很快，小家伙在三爷爷无微不至的照顾下，身体很快痊愈，并给它起名“路路”。打那后，路路成了三爷爷的小跟班，三爷爷走到哪它跟到哪。

最让人想不到的是，有时三奶奶不在家，三爷爷骑着摩托车给饭店送货时指着路路的脑袋说：“路路，你别跟我了，给咱把货摊看好。”这时的路路像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乖乖地蹲在货摊旁，眼睛死死地盯着货摊。要是有人来买东西，路路就汪汪汪地咬个不停，直到客户离开，它才返回原地。从三爷爷把它捡回来的几年里，它从未伤害过来买东西的客户。三爷爷黑夜外出，把路路带在身边，像保镖似的仿佛能给他带来安全感。晚上，三爷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路路会撒娇地让三爷爷抱着它，摸它、亲它、吻它。有时睡觉，路路都要钻进三爷爷的被窝，让三爷爷搂着它睡。为了这，三爷爷没少挨过三奶奶的咒骂。

谁也不曾想到，路路不但成了三爷爷的好朋友，而且在关键时刻，还救了三奶奶的一条命。一个炎热的中午，三爷爷骑着摩托车给饭店送货，三奶奶打发走三爷爷，转身回房准备做饭，突然两眼发黑，没等她反应过来便一头栽倒在地。躺在货摊前的路路发现后，先是用爪子在三奶奶衣服上抓，接着又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住在隔壁的邻居一开始以为货摊上又来了买米面的顾客，没理睬。可是，路路越叫越急。邻居想：怪了，这小家伙今天怎么了？邻居推开门，走到货摊前查看后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责备道：“路路，你不好好卧着叫唤啥了？”聪明伶俐的路路着急地朝货摊夹缝里吱吱吱地哼着。邻居这才发现，三奶奶蜷缩着身子躺在地摊的夹缝里，嘴角吐出很多白沫。

三爷爷送完货，骑着摩托车回来的路上，遇见救护车从他家门前火箭般开过，他做梦也没想到，车里躺着的病人竟然是自己的老婆。医院诊断出三奶奶得的是急性脑梗，要不是抢救及时，再晚一步恐怕性命难保。

两个月后，三奶奶出院了，虽说脱离了生命危险，可凡脑梗患者，治愈再及时也免不了留下后遗症。三奶奶也不例外。

被三爷爷善良治愈的路路，竟然也能治愈三奶奶的心伤。三奶奶得病后每天闷闷不乐，失去了往日的神气。有一天晚上，三爷爷抱着路路，指着三奶奶说：“路路，从此后你不用跟着我了，在家得陪着她。”刚开始，路路像孩子似地记恨三奶奶，因为它刚来到这个家，没少受过三奶奶气。后来，在三爷爷的调教下，它不得不服从。三奶奶坐在土炕上唉声叹气时，路路就安静地卧在炕栏底下。三奶奶坐在门槛晒太阳时，路路躺在她怀里，舔三奶奶的衣裳，吻三奶奶的手。三奶奶到院子里或者硷畔上散步，路路摇着尾巴跑在三奶奶前面。它虽然不会说话，但它无时无刻不跟随着三奶奶。

从此，路路成了三奶奶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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