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不再是难事 亲历者:张枫

哪想到,有一天我也会成为有车一族啊!

小时候,家在农村,见过最多的也就是自行车。

上高中的时侯,走读,一个礼拜回家一次,爸爸给我买了辆漂亮的女式自行车。那个周末,我把自行车借给了别的同学,饭票、菜票还足够一个礼拜使用,本来就不打算回家了,可是周六下午的校园,空空荡荡,连食堂里都没有了烟火的气息,我呆坐在寝室门口的台阶上,满脸寂寥。一个男生怯怯的过来搭讪,知道事情原委后,问我是不是想回家,他可以送我一程。就这样我坐上了他吱呀作响的破旧自行车,没想到,这一坐就是一辈子。

娘家在皖北的小镇,距离宿州市有七十多公里。以前回娘家,孩子小,要带的东西也多:奶粉、奶瓶、衣服、玩具……“回趟家简直就像是行军打仗,就差没背上个锅了!”邻居宋阿姨心疼地这样说。

每次回家都要尽量赶早班的火车,这样才能够紧赶慢赶的赶在中午饭之前到家。匆匆忙忙倒不是为了“赶饭时”,而是因为老家有个“下午不许走亲戚”的风俗,出了门的女儿即使是回自己家,也只是亲戚了!那时候九十多岁的奶奶和外婆都还健在,母亲是个孝心很重的人,唯恐我不听古训会妨碍到老人家的健康长寿,所以一再叮嘱,回家一定要坐早班车!

最早的一趟火车是早上六点一刻,经常不到五点钟就要起床,给孩子喂饭、喂奶、督促她大小便,然后一路小跑奔向火车站。火车得“咣当咣当”将近两个小时才能到达宿县站,再从宿县坐两个小时左右的班车到镇子上,镇上的车站到娘家还有将近2公里,爸爸会在他的农用三轮车里面铺上柔软的棉被或是放几只小板凳来接我们,三轮车发动的时候不仅有难闻的柴油味,“突突突”的声音也非常大,常常把女儿吓得哇哇大哭。

那时候回趟娘家,可真是磨难!

记得有一年“五一”劳动节,先生趁着放假把在娘家已经住了二十多天的我们娘俩接回来,火车站的人可真多啊,密密麻麻黑乎乎的脑袋,好像都用线绳串起来一样,怎么分也分不开,火车一进站,那些脑袋就像潮水那样涌动起来,根本不用走,我几乎是“飘”进站台的。好不容易挤上了车,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倾斜着身子抱着孩子随着火车的摆动在车厢里晃来晃去,先生从车厢这头挤到车厢的那头,挤的浑身湿透也没能给我们找到位子,最后,他发现了一个没有人的卫生间,于是,我抱着女儿蜷缩在里面,面前是一坨黑乎乎、恶臭扑鼻怎么冲也冲不走的排泄物。

安顿下来后,女儿很快就在我怀里睡着了,看着她睡的如此安然,我不禁泪流满面,心想:从此再也不回娘家了!

2008年前后,我和先生辞去了原来的工作,开始经营自己家的小公司。没多久,我们就买了一辆二手的桑塔纳轿车,这车子可是很有些年头了,只要一发动,到处都“轰轰隆隆”的乱响,即使是那样,春节的时候爸妈看着我们开着自己的车子回家,还是高兴得不知所措,车上的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搬下来呢,爸爸就急着坐了上去,美美的在村子里兜了一圈!

两年后,桑塔纳换成了全新的顶配雅阁,饱满的车型,铮亮的车身,日子仿佛也被照耀的一片光明。

回家,再也不是难事!

爸妈想我们了,一个电话,妈妈饭还没烧好呢,我们就到家了!偶尔我们想吃妈妈做的手工水饺,或是爸爸做的面筋胡辣汤了,开着车子就回去了。从此妈妈家的菜园子也成了我们家的菜园子:带着露水、带着泥土香气的头茬韭菜、满身芒刺还没谢花的黄瓜、妈妈除草时偶尔摘到的一小捆马齿苋,都不知怎么就跑到了我家的厨房里,出现在我家的餐桌上。

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儿,我的远嫁,曾经是母亲的心病,看着嫁到邻村的姑娘经常回娘家,母亲私下里不知道偷偷哭过多少回。

自从家里买了车,回家的路不再辛苦、不再漫长,回娘家也成了家常便饭。

买了车,生活也更方便了:无论是出门谈工作,还是送女儿去上学,油门一踩,就轻松搞定。周末约上朋友或家人,到龙子湖公园、张公山公园,甚至去花博园、禾泉小镇,也都不过二十分钟路程。

前年春节,先生开回来一辆漂亮的白色蒙迪欧,说是送给我的新年礼物。有了自己的车,回家就更方便了,当我第一次单独开着车送母亲回家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母亲有点拘谨也有些许担心:她眼里那个曾经连自行车都骑不稳当的女儿,怎么能驾驭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哟!

也许是舒缓的音乐淡化了母亲的担心,也许是温暖的阳光引来了母亲的睡意,没多久,母亲就美美的睡着了。当我稳稳当当的把车停在自家小院子里的时候,她睁开惺忪的眼睛“这么快就到了”!

随着城市的建设,路面越来越宽敞,路边及周围的绿化和景观也越来越漂亮。最喜欢的一条路是从广播电视台往东,到工艺美校的那一段,简直就像走在画中,曹山、白石山两山夹道,龙子湖脉脉相依,山水相映,路边有漂亮的法国梧桐。春天一派葳蕤,夏日满目苍翠,秋天的雨后,天空如洗,落叶遍地,远处的龙子湖湖水浩渺,好一幅水墨丹青!

车子行驶在洁净的马路上,心底的那种小确幸,时不时就会躁动一下。

呵,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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