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山粉条:当传统作坊遇上时代冲击

□本报记者何慧娟

采访中邓红喜说,现在他家的作坊每天平均能做出800斤粉条,以7元每斤卖出去的话,由于场地是自家的,不算人工工资,利润就在40%左右。但如果要扩大生产规模,那成本就会增加很多,相应的风险也会变大。

事实上村里很多人都这样想,他们有各自固定的客户,所得利润足够养家糊口。如果扩大生产规模的话,一方面资金不够需要承担风险,另一方面在生产上要操心管理,同时也不能保证粉条的品质。一旦出现问题,有可能还会导致以前的长期客户流失。

邓红喜说,村里制作粉条的大多是中老年人,他们思想保守,只顾自己埋头生产,经营少量的几家客户,并不会考虑扩大规模和销路。与十几年前相比,制作粉条的工艺并没有多大变化,大多数人都满足于一年五六万元的收入。

“现在村上制作粉条的家庭都有各自固定的长期客户,如果有较大些的客户来,最多三五户家庭临时合作来完成。但考虑到风险问题,一般即使有大客户,都没有人愿意接。”邓红喜叹息着说。

另外,小规模家庭作坊式企业普遍存在市场竞争力弱的问题。“有人问我能不能制作一斤五块的粉条,我说不能,我要做就尽我所能将质量做到最好。但村上有人会说他能。”邓红喜告诉记者,近两年来市场接近饱和,粉条市场比较萧条,竞争也更加激烈,要想保证质量不变的同时降低生产成本几乎不可能,所以以次充好的现象也屡见不鲜。

还有就是低价粉条迎合了市场需求。据介绍,纯土豆粉虽然口感好、劲道,但是价格高而且不容易泡好,食用不方便。而掺了木薯粉、玉米淀粉的粉条不仅容易泡好、食用简单方便,而且价格低。根据消费者的饮食习惯,在市场上低价粉条便更有竞争力,不少客户都会选择低价粉条。

“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们村的一些人只图眼前利益,在外面给人当师傅,把制作粉条的手艺传给别人。”邓红喜有些愤慨的说,有的村民通过出卖制作粉条的手艺来挣钱,虽然挣钱容易,但从长远来看对本地粉条的发展不利。

满足现状的小农思想导致武山粉条家庭式分散经营,不能规模化、产业化发展。而品牌意识差,不注重自己品牌的培养,导致“武山粉条”不被人广为知晓,品牌辨识度低。这两大问题是困扰武山粉条继续发展的主要原因。

自古以来武山就有做粉条的悠久历史,武山粉条以其独特的口感、韧劲享誉西北。二三十年来,虽然武山县传统的手工粉条制作工艺依然养活着一部分当地居民,但他们却是以家庭作坊的方式存在,从生产制作到销售运输分散于各个家庭,至今仍是自给自足的生产状态。

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粉条制作方式及销售、物流运输等方面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山东、定西、临洮等地的粉条加工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武山粉条能否突破重围,又该如何继续生存下去?对此,记者进行了采访调查。

4

形成合力,让“武山粉条”走出去

12月6日,武山县城关镇陈门村,村民王来全与妻子正站在屋顶的平台上,将粘连在一起的粉条一根一根地分开,然后再熟练地抖一抖让它们晾晒得更加均匀。一排排刚制作出来的雪白色粉条在屋顶的阳光中随风柔软地舞动。

“所有手工制作出来的粉条,都要经过晾晒这道工序,晒干后才能进行包装销售。但院子太小而且光线不好,只能在屋顶上晒。”今年48岁的王来全告诉记者,自己已经做粉条20多年了,如今全靠他和妻子两个人在做,一年能卖出二十几吨粉条,挣五六万元,成品主要发往火锅店和商贩。

从王来全家出门,左转穿过一个巷道便到了村民邓红喜家,他的粉条加工厂名为:武山县陈门双喜粉条厂,邓红喜说之所以叫双喜是因为他的名字是红喜,他哥叫连喜。

“我的爷爷解放前就用石磨推着做粉条,后来我父亲也是做粉条的,再到我们这一代人,我和我哥都继承了这门手艺。”邓红喜说,以前做粉条是要从种土豆开始,整套流程下来就得20几道工序,如今因为本地的土豆淀粉含量较低,所以直接买来定西的土豆淀粉作为原材料,工序就减少到了8道。

记者了解到,在此前的数十年里粉条加工都添加明矾以增加其柔韧性,但后来国家明令禁止不得将明矾作为食品添加剂,所以武山县生产的粉条便以纯手工、无矾作为主要卖点。今年,武山县浩峰农产品开发有限公司还研发出了保质期长达240天的真空包装无矾手工鲜粉条。

“明矾的主要作用是收敛性,添加明矾会增加粉条的柔韧度和粘度。事实上只要是纯土豆淀粉做出来的粉条,根本就没必要加明矾,因为纯土豆淀粉的粘度是2000,已经很高,而且纯土豆淀粉经过开水煮后,再进入冷水中冷浴,柔韧性就已经很好了。”邓红喜说,那些明矾超标的粉条都是因为加了木薯粉,虽然木薯粉粘度低但价格低廉,所以一些商家会在加工粉条时掺入木薯粉,再加入明矾提高柔韧性,以降低生产成本。

邓红喜介绍,正因为他们生产的粉条是无矾且纯手工的,所以即使比市场上卖的粉条价格高,也依旧有不少常年合作的客户。他家生产的粉条大都发往西安、咸阳、兰州等地,今年还新增加了云南和乌鲁木齐的客户。

“据我多年的经验来看,只要东西质量好,就不愁没市场、没销路。我的客户之一就是兰州的飞天大酒店,也是我供应的第一家高级酒店,后来增加到四五家,而且还有一些零售商。最开始跑销路,我带着家里做的粉条去各地推销,与酒店管理人员、厨师长协商,免费让他们做菜试吃,就这样一家一家打开销路的,现在我长期供应的客户大概有20多个。”邓红喜说。

据陈门村村支书魏新龙介绍,目前全村有90多户村民加工粉条,占总户数的四分之一,年产粉条量在2000吨左右。但都与邓红喜家一样,自立品牌,自找销路,多是家庭作坊式生产,规模不大且比较分散。

多以家庭作坊为主,生产、销售各自为政

1

走访中记者发现,虽然武山生产的粉条发往了全国各地,但“武山粉条”这个品牌却并不被人所熟知。

“我们这边生产的大部分粉条发出去后,都会被说成‘定西宽粉\’,因为这种叫法已经习惯了,即使客户明知是在武山进的货。”魏新龙说。

“就拿飞天大酒店来说,我都给他们供了10多年的货了,但有时候他们的订货单上依然写着‘定西宽粉\’,我甚至还因此反驳过。”邓红喜说,武山粉条没有名气,而且生产规模太小,所以错失了不少客户。

那么,他们有没有想过把全村的生产资源和客户整合起来,联手将“武山粉条”这一品牌做大做好呢?

“试过,但没成功。大概是十几年前,我与另一户邻居合作签订了一个大订单,由于需求量太大我们两家无法完成,就把全村30多家制作粉条的人组织起来一起生产。当时全村人整整生产了两个月时间才完工。我给每一户都编了号,把号码印在他们生产的粉条包装袋上,目的就是一旦质量出问题,就能直接查到是哪家生产的。”邓红喜说,即使他已经明确划分责任以保证质量,但还是出现了一些以次充好的产品,以致于那个客户取消了后来的所有订单。

也是在那一次合作过程中,邓红喜发现村里有些人接订单挣了钱之后,不仅不会心存感谢,反而还怀疑联络人赚了他们的钱。“当时是我给大家负责联系的订单,为了忙那个单子我自己的作坊都停产了,可到最后有些人觉得我在中间赚了差价,吃了他们的回扣。”邓红喜说,他当时想的是无论如何要将大客户留住,却没想到落得那样的结局,自那以后他也就再没有接过大的订单。

与邓红喜一样,武山县浩峰农产品开发有限公司负责人谢小军也尝试着进行规模化发展,他曾与人合作成立了武山县绿源国际贸易有限公司,甚至生产的无矾粉条还上过中央电视台第七套节目,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合作还是没有继续下去。

如今,谢小军在武山县山丹乡贾河村租了厂房,雇了15个工人在生产粉条。当记者一行中午时分到达他的厂里时,上午生产出来的数百斤粉条正在阳光底下晾晒,工人正有序地将成品装箱打包。

“由于粉条加工门槛低,从事这个行业的人越来越多,原材料便涨价了,人工工资也在涨,市场竞争越来越大,而且我又连着搬了三次厂房。规模化生产的结果就是成本节节攀升。”谢小军说,为了适应市场潮流,他还在武山地区率先采用了真空包装鲜粉,因为真空包装成本较高,所以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效益也不是很好。

“也考虑过办合作社,但村民一般都认为合作社就是为了向政府贷款,而不是要发展生产、扩大销路,所以大家也都不愿参加。事实上近几年来县上和镇上都组建过互助协会,但效果并不好。”城关镇政府工作人员陈云说。

也曾抱团取暖,结果却不乐观

2

如何让武山粉条走出去,县上和镇上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就武山粉条目前的总体状况,从品牌上来说,定西宽粉已经打出了名气,而且形成了较好的品牌效应。从生产的时间上来看,秦安的粉条制作比我们更早。可以说武山粉条的竞争对手很强,要持续发展,突出重围形成自己的品牌,并不是简单的事情。”针对武山粉条面临的困境,镇政府工作人员陈云说。

陈云介绍,虽然武山粉条品牌不响,但这些家庭作坊式企业都有自己的销路,遍布甘肃、四川、重庆、青海、甚至远达云南、新疆、东三省等,只要吃火锅的地方,就有武山粉条。目前最关键的是生产能力有限,要解决这一难题,抱团发展、扩大生产规模是主要途径。

作为制作武山粉条的老把式,邓红喜说,生产规模小一直是制约武山粉条发展的重要因素,来一个大客户需要多个家庭共同供应,就会出现质量层次不齐的问题。武山粉条要走出去还是要抱团,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整合资源、扩大生产规模,齐心合力去跑客户、推广销路,把品牌打出去。

“无论什么产品,质量好了才有生命力,我们的手工粉条质量好,走的就是高端市场,销售情况相对稳定。就拿我自己的产品来说,我宁肯让人嫌我做的粉条价格太高,也不能让人嫌它品质不好。”邓红喜说。

采访中我们了解到,以往武山粉条大都是通过铁路货运发往全国的,但今年9月30日起铁路部门把进行零散货运输的西部快运停了,而粉条发快递的话费用又太高,如此一来,武山粉条便又出现了有货发不出的困境。

魏新龙说,像我们村这样的家庭作坊,由于规模不够大,一家企业的产品装不了车,也没有人手和资金在销售地设置中转库房。如果是抱团发展的话,这些问题就都可以解决了。只要把运输这一块抓到自己手里,武山粉条的发展也就迈进了一大步。

“目前我们的工作就是引导粉条生产企业往规范化的道路上走,完善管理制度。之前大家都是粗放式的生产方式,一做出来就装箱,现在已经发展的相对精细了。从业人员都有办理健康证,生产企业也都有营业执照,而且每年还会定期对生产的粉条水分、组织形态、气味、色度、杂度及铝含量进行专业检测,以后还要朝着更标准化、规范化的方向发展。”魏新龙说。

“现在粉条需求市场已经接近饱和,各类产品参差不齐、鱼龙混杂,等市场竞争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重新洗牌,那个时候我们的机遇便又来了。我有信心,武山粉条一定能走出去!”邓红喜满怀憧憬地说,只要保证品质、抱团发展,武山粉条必然能胜出。

新闻推荐

从点滴做起 创示范网点 ——记中国建设银行天水武山支行

本报记者陈飞通讯员刘少贤中国建设银行天水武山支行(下文简称武山建行)以促进地方经济建设为己任,不断加大对当地龙头企业和小微企业的金融支持力度,开拓创新,锐意进取,大力弘扬“开放、进取...

武山新闻，有家乡新鲜事，还有那些熟悉的乡土气息。故乡眼中的骄子，也是恋家的人。当我们为生活不得不离开武山县而漂泊他乡，最美不过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