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南广济街铁器店

南广济街旧景 陶浒 绘

王新民

十几年前，一进南广济街，就会给人穿越时空的错觉，好似回到几个世纪前的古城小街。在这里不用刻意布景，只要避开电线杆、自行车就能拍摄古装电视剧。

这里有铁匠铺、铁器店，一家靠着一家，各家门里门外挂满铁链链、铁挂钩、铁皮壶、铁桶、铁笼屉。一点儿没有本世纪应有的街景。傍晚一打烊，就会出现一溜儿好似墨汁涂抹的板板儿门店。

这些店家擅长招揽顾客，店里迟早围满身着布衣的人们，不是挎篮篮的老妇，便是掂着锄把儿、镢把儿从郊区远道而来的农民。再早，还有等着钉掌拉车的牲口。铁匠们忙得很，出力也大，酷暑期间烈日当头，说“一滴汗，摔八瓣儿”，一点儿不假。

吃香一时的铁洗衣盆，大大小小摞在一块儿，一环扣一环。别看它沉，但极其结实。如果家里娃们多最合适，不管洗澡、洗衣服、洗带鱼都可以用，而且耐用，把娃们从小带大也用不坏。那时候很多铁铺里生着火，用焦炭，一拉风箱，蓝色火苗哧哧直冒。“啪嗒啪嗒”的风箱声远近交会，加上偶尔传来的钉锤声，听起来好不热闹。

街北头出了名的盛林茂林双胞胎兄弟，从小帮家里人干活，钉锤舞得相当好，知青下乡时还在集镇上，取乐似的跟农民一道学打马掌。

返城工作后，曾为给一部电视剧配音，我还据师傅的指点到南广济街买了根铁链儿，较细短小，只有六七节环，通体铁青色，一看就是锻造不久，但发声清脆，入戏效果极佳。

满街下苦人，白天奋力谋生，晚饭却极简单甚至较粗，但夜里睡得十分坦然。小时候跟外婆看戏回家，从东风剧场出来路过此处，虽然各家门户紧闭，但总能透过板缝儿传出其家人进入梦乡的酣睡声。这一切好像离现在很远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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