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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手套里的爱

来源:菏泽日报 2019-06-18 11:30   https://www.yybnet.net/

□张淑兰

小时候,每到冬天,我最喜欢戴父亲的那双羊毛手套。这双手套是用自家产的羊毛织的,虽然它款式有些过时,颜色有些发黄,但我还是喜欢,因为冬天出去戴上它,一点都冻不着手。

父亲的工作很忙,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根本没时间管我,所以一有空闲,我就拿着他的东西到处疯跑。在一个寒假里,趁母亲不注意,我又戴着父亲的那双旧手套悄悄地溜出家门,和玩伴们一起去河里滑冰。玩热了,我就把手套从手上拿下来,和伙伴们在冰上玩起了“打仗”游戏。我们把手套弄成一个圆球,用细绳子在中间一绑,然后就开始用它打起仗来。正玩的起劲,绑在一起的手套突然松开了,一阵大风吹来,手套被吹的跑呀跑,我们赶紧追,结果遇到一个冰窟窿,手套一下子就掉进去不见了。

回到家,父亲还没有回来,我没敢把丢手套的事情告诉母亲,就在院子外面等晚归的父亲。

夜色渐渐暗了,各家房屋的上空飘出了几缕做晚饭的袅袅炊烟。而寒风就像一个醉汉,在每座房屋的门前游荡着。

我冷的有点撑不住,刚准备回家时,父亲出现了。

“这么冷的天,干嘛要站在门外?”他看见我浑身打着冷战,甚是吃惊。

我当时真想把丢手套的事说出来,可是看见他疲劳的眼神,刹间就改了口:“我等你回家吃饭,天这么冷……”

父亲很激动,他双手抱起我,说:“我女儿长大了,懂得心疼爸爸了。”在他亲我脸庞的时候,我内心不由自主地一阵慌乱。

吃饭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忐忑不安,母亲觉察出我的不对劲,就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最后,我就吞吞吐吐地把丢手套的事情讲了出来。

父亲一听,竟然眼睛红肿了起来,我更是吓得六神无主。

过后,母亲才告诉我,这双手套是爷爷亲手给父亲织的。父亲十八岁那年,为了响应国家政策,就报名参了军。临走的那天晚上,爷爷怕父亲冻着,就把自家产的羊毛,用手搓成线,熬了一个晚上给父亲织成了这双手套。父亲三岁时没了母亲,是爷爷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别说洗衣做饭,就连编织类的手工活爷爷都做的非常精细。

父亲参军走的那天,爷爷红着眼,把手套放进他的包里,说:“到了部队好好干,青海那边比老家冷,冬天记得戴着它。”在此之后,爷爷在老家守望着故土,而父亲就在边疆保家护国,每当想家的时候,他就会拿出这双手套发一整子呆。

八年后,父亲当兵转业被安排到兰州铁路局工作。当他正准备回去把爷爷接来一起享受清福时,却收到老家发来的电报,说爷爷因急性心脏病不幸过世。

看到电报上的字,父亲心急如焚,就买了张机票直飞西安。那时候交通相当不便,西安到老家根本就没有直达车,他只能一次次倒车。

当红肿着双眼的父亲从兰州回到老家,哭着跪到在爷爷的灵前时,他痛心于时空的遥远,道路的不便,让他千里迢迢回来奔丧的泪水再也见不到爷爷的容颜。

从此,父亲每晚睡觉前都会看一看这双手套。母亲说,父亲有时候还会把手套拿在鼻前闻一闻,说这里面藏着爷爷的味道。

听了这双手套的故事,我想象着爷爷和父亲的那种相依为命的感情,终于理解父亲在手套没了的时候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

我决定亲手织一双手套。我让妈妈给我买了毛线,然后缠着她教我织手套。真没有想到,看起来简单的手套织起来还真麻烦,一遍一遍地织,一遍一遍地拆,手指都打了好几个血泡。但我没有放弃,想着当年爷爷熬夜给父亲织手套的情景,我就越发有信心把手套织好。

经过半个月的苦练,一双完整的手套终于织好了。父亲节,我轻轻地把手套送给父亲,并鼓起勇气说:“虽然我织的没有爷爷织的好,但是和你那双怀旧手套一样,里面也藏着爱的味道……”

父亲非常惊喜,接过这双延续着亲情的手套,眼里盈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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