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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这回不说垃圾分类 我们谈谈爱情

来源:澎湃新闻 2020-06-30 17:09   https://www.yybnet.net/

大的小的,黑的红的,光面的豹纹的,手拎的背带的,细链的宽边的,摄影师赵利文镜头下的这些包包和饰品,并不是我们印象中那些从琳琅满目的商铺里精心挑选的商品,而是一位名叫荣荣的女子用了两年时间,在城中村的一个垃圾台边捡来的。

而荣荣的身世和她捡来的这些“宝贝”一样是个谜,凭空地出现,不知其来自何方。同样以捡拾垃圾中有剩余价值为生计的刘建民遇见了荣荣,他收留了荣荣并彼此产生了爱情。若不是摄影师赵利文发现了他们的故事,在这个轰轰烈烈的时代中,他们的存在将不会被人们所察觉。赵利文用影像记录下了他们的生活,通过这样一个故事,让人们在浮躁的尘世中感受到了一丝别样的暖意与微凉。 荣荣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宝贝”   

故事发生在古都西安的一个城中村,42岁的刘建民在村里开了一个修鞋铺,以此为生。离铺子不远有一个垃圾台,平日里他也负责整理垃圾台的卫生,而荣荣就跟着刘建民“过生活”。荣荣是个爱美的姑娘,每次她路过垃圾台都会紧走几步,尤其当她描眉画眼,梳洗打扮之后。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在垃圾台里捡了很多东西,宝贝一样藏着。她收藏最多的,是包包和首饰。 荣荣摆弄着捡来的“宝贝”

荣荣扎过耳朵眼,她常戴着一对银色金属耳环,有时还会把捡来的几种不同的耳环耳钉一起挂上,银的红的,混搭效果还蛮好。她的项链、串珠也经常换,今天是一条金属链子,明天又是一个小玉佛。要不然就全挂脖子上,嘀哩当啷的,格外亮眼。

精心打扮后上街的荣荣

她的手更不能闲着。那些捡来的戒指、手镯挂的满满当当。左手是一个宽边银色嵌钻饰手表镯子、一串彩色小粒石,还有一个紫色塑料圈,右手一个细边银圈、一个宽边金圈、一串五彩塑料珠子,还戴着一个橡皮筋串着一个金属扣。两手的无名指、中指上也都是戒指,多是金属的,还有镶着“钻”的。而这些金的、银的、钻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没人知道。但她并不在意,只管戴满了两手,洗菜做饭干活出门都不摘掉,看上去“珠光宝气”。她还找了一枚亮晶晶的黑戒面戒指,让刘建民戴上,“这多神气”。

荣荣的手上挂满了捡来的戒指手镯。

她不只是喜欢首饰和包包,画,花瓶,小摆设,她也都喜欢。荣荣捡过一幅小拼图组成的画,一个小男孩和一只趴在地上的小狗,她格外中意,专门挂到刘建民鞋摊的工作间,说,你累了,看看它,就开心啦。刘建民不解风情,却把一张“财神到”贴在上边,一沓沓百元大钞,说看着多吉利。荣荣有时候问刘建民,好看吧?老刘硬生生撂一句,好看又不能吃。荣荣也不恼,只管自己布置着。她给矮柜摆上了绿植,一小缸金钱草、一盆文竹、一大瓶水竹,绿盈盈一片,又摆了几个动物卡通小摆设,感觉一下大不一样了。当然,这些东西也都是她从垃圾台捡来的。

两人都在垃圾台里以捡东西为生,刘建民是捡生计,荣荣是捡生活。

荣荣和老刘的追求不一样。

精心布置过后的工作台

谁把油画扔了,荣荣也捡回来。

这个爱情故事还要回到2012年5月,当刘建民像往常一样整理垃圾台时,荣荣突然挡在了他的身前。无论刘建民如何询问,她都一言不发,只是一直跟着刘建民,呆到了天黑。刘建民见她可怜,就收留了她。

刘建民请荣荣吃的第一顿饭 —— 一碗凉皮。

第二天,刘建民在垃圾堆捡来了一条红色的枕巾,印着相亲相爱,幸福美满八个大字。荣荣见了十分喜欢,说了一句完整话,“咱俩结婚。”于是,在村里人的鼓动下,荣荣和刘建民,就这么生活在了一起。

捡来的红色枕巾,印着金黄的心和相亲相爱,幸福美满八个大字。

刘建民也曾经怀疑过荣荣或许有点精神方面的缺陷,但荣荣的生活举止又和常人并无太大不同,所以他也不确定。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2014年5月,在一次日常琐事的争吵中,荣荣夺门而出。当刘建民再次回到屋里时,那些捡来的“宝贝”也全部消失了,它们就和荣荣一样,来的突然,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跟拍多日的摄影师赵利文悄无声息地将镜头对准床上那对捡来的红色枕巾,在空荡荡的铺子上,显得格外鲜亮。

荣荣和刘建民

后记:

赵利文是一名自由摄影师,从十五岁时开始涉足摄影,到现在已将近四十年。刘建民和荣荣就是赵利文在拍城中村主题时发现的,第一次拍摄是2013年9月22号,最后一次是2014年5月19号,那时荣荣已经离开了。

回忆起拍摄经历时,赵利文告诉我们,刘建民的家只有四五平米,拍摄时只能猫着腰,一手拨拉着房间里挂着的杂物,一手举着相机拍。

但这还不是最难的。

刘建民和荣荣最初都有点戒心,并不清楚摄影师的目的。赵利文解释了一会也就放弃了,听不懂,那就交个朋友,他本来就喜欢交朋友,是个热情的人。抽抽烟,聊聊天,一下大家就熟络了,尤其是荣荣。她那些别人谁也不能碰的捡来的“宝贝”,不仅给赵利文拿出来“显摆”,还会挑几件送给他。他们三位原本素不相识的人,在缘分的牵引下,就这样邂逅在垃圾台。

赵利文说,一般情况下,确实不会有太多人关注他们这样的小人物。我给他俩拍照,不是居高临下,是觉得荣荣给了刘建民一个男人的尊严,从未有过的爱,还有缺失太久的正常家庭生活。这样的故事,其实一直就在我们身边,而我们熟视无睹。他们的生存,相遇,交往,以及各自此前的经历生活,还有未知的将来,都蕴涵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张力。这也是他选择用相机去记录一对普通人的原因所在。

在荣荣离开后,刘建民找过他帮忙,赵利文便在微博等等公众平台上发布了寻人信息,还配了荣荣的照片,好多人转发,但都没有任何音讯。

故事结束了,但照片却永远地保留了下来,成为了纷杂时代下刘建民和荣荣爱情的永恒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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