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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桃花潭

来源:铜都晨刊 2019-06-18 10:15   https://www.yybnet.net/

■宋红喜

好像是一场预谋已久的暴雨,我们刚刚到达目的地,雨就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打湿了我的记忆,视线也变得湿漉漉的。被雨清洗过的山峦深邃而浓郁,古民居的残垣断壁在雨中愈加沧桑和寂寥。白墙灰瓦,凌空翘立的檐角,静穆而神秘。湿漉漉泛着亮光的青石巷在脚下打着滑,因为四溢的水而发出呼哧呼哧的闷响。手忙脚乱收摊避雨的商贩,和我们一样对着檐下瀑布似的雨幕而困窘着。溪水混浊不堪地固执地流淌……

就这样,在旅行归来的一个多星期里,我的脑海里都是这样略显凌乱的画面。那微电影一样的记忆里,那场让人无可奈何的雨,以及在暴雨中小心翼翼、略显狼狈的我,擎着伞,裹着衣,搂着包,缩着脑袋在暴雨的夹缝里跳跃前行。

然而,说也奇怪,纵然一切记忆都是凌乱的,但那个烟波浩渺的泾县桃花潭,却是清晰可见,唯美而梦幻。似乎因为有着暴雨的恶作剧和横插一脚,桃花潭反而脱颖而出,变得更加美不胜收而充满诗意。

这场雨是如此不懂事,给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只记得穿过那段承载历史沧桑的悠远破落的古民居,走过长长的湿滑的青石巷,出了一道石门,便是码头。码头上很空旷,游人寥寥无几。雨竟然恰到好处地下得小了,斜风细雨,如幕如帘。水面上升腾起白茫茫的水雾,如云海,缥缥缈缈。对面的堤岸完全隐没在水雾之中。远处的山峦也被雾气笼住了山脚,绵绵延延,仿佛半浮半沉在雾海之中,多了一抹幽深和肃穆。我似乎有种错觉,这是海市蜃楼么?放眼望去,又如九天云海,那些在小木船上婀娜婉转拍照的女子,被轻纱般的水雾似有若无地遮遮掩掩,衣袂飘飘,可不就像九天仙女下凡来了么?雾很轻,很柔,飘飘浮浮,令人驻足而不舍离去。

水波轻漾,小木船从雾气中缓缓而来。上了木船,后知后觉的我很久才明白,这就是“桃花潭”。这就是“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这诗句中的所指。我不饮酒,只想去感受一下那临潭而醉的惬意。原以为桃花潭是一个四面环绕桃树的闭合的水潭,其实桃花潭是一个开放的水域,是弋江的一小段。当年李白就是乘船顺流而下从水路到了桃花潭的。突然想起,来时当我们行走过那条青石巷,鞋底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我猜想,缘何李白诗云“踏歌声”,而不是“唱”。一个“踏”字,何其妙哉!真是让人拍案叫绝。

小木船缓缓靠岸。弃船登岸,见汪伦冢,临李白饮酒楼台,登高再赏雨中桃花潭。水清山翠,水流缓,小船浅。一杯清酒,万事皆抛。我似乎能够感受到,当年李白为什么会在此流连忘返了,如此仙境,又有几人能不沦陷?

雨忽然就下得大了。叮叮当当,噼里啪啦,我在倾盆大雨中离开水岸,恍惚中似看见李白白衣飘飘,立于竹筏之上与汪伦及众人挥手惜别的情景。感叹桃花潭的精美,更感动于汪李之间的兄弟深情。

雨下得更猛烈了,正如我内心震撼的波澜。

曾因为这场不合时宜的雨而略有抱怨,却惊喜于大雨中另一番韵味和心境。世间万事,总有缺憾,也总有缺憾时的偶得。是故,每一次的行走都必定不虚行,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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