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卧龙到宝兴

《最后的熊猫》

编前语：雅安，作为大熊猫国家公园园地共建先行区和体制试点示范区，自然是目光汇聚的焦点。

其实，早在二十世纪80年代，就有一位外国专家——乔治·夏勒和胡锦矗教授一起，到雅安进行考察。

作为中国改革开放之后首批进入中国大陆进行研究的外国专家，乔治·夏勒以外来者的角度，以哲人的心灵与诗人的笔触，描绘了那一隐秘世界的美丽与哀愁——大熊猫在它所生存的狭窄空间里，面临着怎样的艰难和危险；在它们孤独无望无言忍受的日子里，有着怎样的爱恨悲欢和生老死伤……

地理上而言，四川自成一个世界；四周山峦包围中央的盆地，过去全靠崎岖难行的山径栈道，跟中国北部地方、南部地方、东部地方联络。长江是对外交通的主要通道，但须经过三峡的险阻与沿途湍流。四川盆地西方，有一连串迷宫似的崇山峻岭，山峰壁立，终年积雪不化，纵谷直切入西藏高原。

1983年春，我首度获准在这片边区自由旅行，调查熊猫。

访问一个新地区的兴奋，往往以当地的历史为依归。阿尔芒·戴维在那儿取得第一张熊猫皮，其他知名的西方人——探险家、博物馆收藏家、旅行家都曾在山中来回穿梭，或沿主要行商路线前进，由成都到康定，或由巴塘到拉萨。

那时跟现在一样，在人口中心地区汉人占多数。部落都住在山里的小村，耕作与外界隔绝的农田、饲养牲畜、伐木、采草药、打猎为生。虽然1940年代以前，不少西方人到过这些地区，传教士也到过若干城镇，但这儿基本上仍是一个遗世独立的地方。我急于了解数十年来，它是否有什么变化。

1983年4月24日，我心情极为兴奋。今天是我加入熊猫计划两年半以来，第一天走出卧龙的疆界，去探索其他熊猫居住区。我们今天的目的地是与卧龙相邻的宝兴。

我们直奔成都西南，胡锦矗、小邱、林业官员崔仰涛(译音)和我，先穿越平原，然后是梯田罗列的山岭，到达圆圆的峰顶。一块块麦田、油菜田、蔬菜田都完美无瑕，足证农耕的效率。中国的农业生活主要见于公路两旁的“自由市场”，人民在此出售国家合同之外的收成牟利。摊位与板车上堆满各色蔬菜、水果、鸡蛋、鸡鸭、猪肉，还有家中自制的货物，从扫帚、竹篮，乃至塑胶皮沙发。小贩也卖糖果、香烟、肥皂和葵花籽，还有四乡穿梭的理发匠、补鞋匠和修理脚踏车的。新的经济展望刺激人们向前，所谓八新——手表、彩色电视、相机、洗衣机和录音机等，成为每个人梦想的一部分。

（摘自乔治·夏勒《最后的熊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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