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厨师跨界学画画 寻访玩家

主持人：YMG记者曲彩云实习记者郭羽思摄影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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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年前，《烟台日报》曾经刊登了一篇题为《“火头军”中一小卒访烟台瓷厂炊事员陈国良》的文章，《烟台工人》也发表了《勇攀高峰的强者———记自学成才的厨师陈国良》。两篇文章的主人公陈国良是一位在市总工会表彰大会上发过言、参加过烹饪技能表演比赛、先后带出过二十多名徒弟的优秀厨师。如今的陈国良虽然已经光荣退休，却在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发光添彩，那就是书法和绘画。无论面对的是柴米油盐还是笔墨纸砚，这位时髦的“跨界”老先生勇于尝试、享受人生的态度从未改变。

初出茅庐，食堂学艺

陈国良1950年出生于烟台市芝罘区，是一位地地道道的老烟台人。他自幼性格开朗，就读于海滨中学时，就是学校各类集体活动的骨干分子。1966年，为响应毛主席畅游长江、锻炼身体的号召，他组织班上同学在海水浴场学习游泳，还因为这件事登上了《烟台日报》的头版头条。

同年，陈国良中学毕业，在父亲朋友的推荐下，进入中兴二食堂（烟台市第二食堂）做家属工，成为餐饮行业的一分子。正值十年动乱期间，他耳闻目睹了学校里和社会上的混乱，决定专心学习手艺。“虽然如此，食堂还是必须为各地串联来的红卫兵送饭，那时我们负责的是光华池（红卫兵都安排住在浴池里），我每天骑着车带着大桶运送饭菜，大约供应两三百人的伙食。”

与此同时，陈国良跟随食堂的灶上老师傅张吉顺学徒，掌握了很多烹饪技能。就是在这里，陈国良学会了许多基础菜色，还知道了如何制作婚庆家宴。

当时流行的婚宴规格有两种，分别叫做“四一六”和“四二八”。顾名思义，“四一六”就是四道双拼凉菜，一道大件汤菜，六道热菜；“四二八”就是四道凉菜，两道大件汤菜，八道热菜，其中必须有一道甜菜，拔丝苹果或者冰糖樱桃。年仅17岁的陈国良，已经能够独自掌勺，还在表哥结婚时独立做出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婚宴。初出茅庐的他，已经显示出极高的悟性，具备了扎实的厨师基本功。

突飞猛进，瓷厂扬名

1968年，陈国良调入烟台市瓷厂工作。最初他是车间的一名普通工人，后来因为烹饪方面的特长，被调进工厂食堂。在这里，他跟着菜案师傅隋言许进一步琢磨烹饪技艺，提高业务水平。1978年，他又拜鲁菜大师初学信为师。初学信是陈国良父亲的多年老友，曾在国宾馆掌勺，给国家领导人做过菜。有了恩师的精心指导，陈国良更加努力，不止勤学苦练，做到“眼勤、嘴勤、手勤、腿勤”，还虚心向市内烹饪名流请教，购进书籍、刀具、佐料，跟随师父下乡帮助农户们办喜事摆酒席，等等。功夫不负有心人，陈国良烹制的饭菜成为瓷厂的一块金字招牌。他做的菜配料讲究、刀工精致、口味醇香、干净利落，得到了工友们和领导们的一致好评。大伙的肯定，让他更加充满干劲，大年三十瓷厂不休班，他使出浑身解数为工人们烹制三十多道菜的年夜饭，休班时也去别人家帮忙做宴席，一次宴会就能挣回一个月的工资。因此，他和家人早早地就用上了电视机和缝纫机，生活质量“芝麻开花节节高”。

陈国良勤奋敬业、甘于奉献，1981年，他荣获烟台市总工会“先进生产者”称号；次年，又荣获“烟台市劳动模范”称号，并参加烹饪技术表演比赛，在表彰大会上发言。1988年，陈国良调离瓷厂，到烟台市一轻局分管餐厅，后来又到一轻局与新加坡合资的大酒店负责餐饮管理。他的身影从未离开过餐饮行业，一辈子与油盐酱醋血脉相连。

痴迷书画，埋下种子

陈国良在业余时间和家庭生活中，也是个触类旁通的“多面手”。“我的爱好很多，都是自娱自乐，比如书画、摄影、木工、收藏瓷杯瓷碗，等等。”

在他家中的一角，他自制的楸木大衣柜颇为惹眼，这个看起来很特别的大衣柜不仅木料考究，金属把手也美观别致。“当年结婚的时候，家里几乎所有家具都是我自己做的，有五斗柜、箱子、沙发，沙发在当年可是个稀罕物，工友们来我家，都抢着上去坐。”1979年，陈国良另外做了一个水曲柳沙发，卖了70块钱，“这不是个小数目。”陈国良依靠自己的一双巧手，将平淡的生活装点得有滋有味。

陈国良在瓷厂时，由于工作关系，经常负责接待一些书画界名人和文艺名流，如著名画家黄永玉、天津美院副院长孙其峰、天津美院教授王麦杆、中国书法协会原副主席王学仲、雅擅书法的京剧名家赵万鹏等。这些名家们来到瓷厂观摩学习瓷上作画工艺，中午就在厂里享用陈国良烹制的美味佳肴。由此，陈国良也得以与他们接触，他的高超厨艺得到名家们的喜欢，名家们都很喜欢这个“火头军”，愿意赠他字画。孙其峰先生还专门为陈国良绘制了一个瓷盘，他一直珍而重之地收藏在架上。

这些，不知不觉间在他心中播下了热爱书画的种子。

青菜作画笔，空中为画纸

十年前，与老友衣殿台的一次重逢，使他心中沉睡多年的艺术种子苏醒过来，萌发出生机勃勃的新芽。1972年，陈国良和衣殿台在瓷厂共事，爱好绘画的衣殿台将自己画的《竹》《菊》二图赠送给他。几十年过去了，陈国良仍将这两张泛黄的旧作完好地保存在家中。但俩人暌违多年，没有联系，直到十年前的偶遇。士别多年，衣殿台已经成了花鸟画能手，看到老友珍藏着自己的旧作，他十分感动，便将陈国良引介到自己的书画院中。

书画院汇聚了刘铭伟、宁兰智、孙成河、周殿平等名家，每个周三都免费教喜欢书画的人学习书法绘画。陈国良从此风雨无阻，每个周三必然参加画院活动，去学习书法绘画。

相比于其他学员，陈国良的学习比较特别，他通常是一边从事着老本行———为大家烹制饭菜，一边听课学习。人家都拿着笔在纸上学习临摹，而他手中通常是一把青菜，一边摘着菜，一边跟着老师的指导在空中挥舞比划着。青菜是他的画笔，空中是他的画纸，久而久之，这位一边做菜一边旁听的“火头军”逐渐看出了几分门道，开始了创作之路。回家以后，他兴致勃勃地铺纸研墨、提笔挥毫、勾线着色、临帖作画。家中的电视也是常年只看一个台———书画频道。不去学画的日子，陈国良就在家里跟着电视聆听名家教授的讲解，用水笔在水写板上写写画画。画院组织写生活动，陈国良基本都不落下，和画院的画友一起出外写生是他特别喜欢的活动。

虽然陈国良谦虚地认为自己的作品还只是稚拙的“涂鸦”，但从桌案上堆积如山的练习稿中能看出，陈国良的书画已经有了自己的体悟和特色。而且，学习书画也运用到了陈国良的烹饪技艺上，即便只是给画院的画友们做普通的一餐，他也会想方设法做出艺术的味道，蛋卷会摆成孔雀开屏的样子；豆腐煎块摆成扇面，肉末秋葵做扇把……一盘盘看上去都是美的享受。“我认为，烹饪艺术与书画艺术是相通的。”陈国良认为，书画固然唯美所求，厨师也是美的创造者，当个好厨师，不仅仅是会刀功、掌握火候、能掂掂炒勺这么简单，同样，在烹饪技艺中所积淀下来的刻功和对美学的把握，也给他的书画之旅赋予了更多的底蕴。“写字也好，画画也罢，首先要有立意，才能下笔如有神，动手做菜亦然，比如你要摆个冷菜拼盘，是两拼还是多拼，要做成什么形状，也得提前掂量好。”有枝有叶有山有水的画面也是一幅艺术品，红花绿叶搭配出的拼盘也是一幅艺术品。

回顾自己从“火头军”到“书画迷”的转变，陈国良颇多感慨。从年轻时认定“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开始，他就树立了健康向上的职业心态，步入晚年，又将这种心态自然而然地移植到培育爱好的过程中，以此赤子之心，何艺不能精，何事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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