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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之不易的凉褂

来源:潍坊晚报 2019-06-02 09:07   https://www.yybnet.net/

第一次儿童节留影

油渣

□刘新华

女儿在寄宿学校上中学,周末回家,我炒了几个菜。正吃着,女儿“啊”了一声,把一口菜吐在桌子上,嚷嚷道:“什么东西?硌牙了!”我看了看,是一块炒得有点过火的肉片。看到女儿不满的样子,我的心里有种难言的滋味。

我小的时候,硬硬的油渣是难得的美味。那时,生活清贫,村中很多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多少油。逢年过节割肉,人们都是争着要肥肉,拿回家炼油。

母亲炼油时,我常常围在灶台边转悠,肥肉片在锅中“滋滋”地响着、冒着泡、翻着个,越来越小,颜色由白变浅黄再变深黄。直到这时,母亲才把火停了,把油撇出来,拿一个小碗,给我舀上几块油渣,放到桌子上。再把其它的油渣盛到另一个碗里。

我不顾母亲的告诫“别烫着”,早已夹起一块,放到嘴里,嚼一下,有些烫,但是真香。

油渣是家中的珍品,轻易舍不得吃,母亲会在炒菜时放上几粒。放了油渣的菜不仅味道大变,还让我们这些小孩子们有了希望和期待。吃菜时,吃到一粒油渣,有一种十足的幸福感。

一年的冬季,母亲买了几斤肥肉,炼油,准备作为一冬天的主要食油。晚上,油炼好后,盛到一个大碗里,把油渣子盛到一个小碗里。这时,在外玩耍的二哥回来了,他进屋就闻到了香味。偷偷进了西屋里,里面没有灯。

忽然,先是二哥“嗷”的一声,接着是“啪啦”一声。父母赶紧端着灯进西屋一看,二哥攥着一只手在地上打转,油碗摔在地上跌成了两半,油淌了一地。父亲大怒,抄起擀面杖,就向二哥抡去。二哥夺门而出,越过一米多的南墙,跑了。

二哥一夜未归。他本来是找油渣吃的,但是,黑灯瞎火,他把手伸进了油碗里,油还很热,把手烫了,慌乱中把油碗弄到了地上。

二哥在二队牲口棚的草屋里待了一夜。这件事,后来就成了我取笑二哥的实料。

现在,猪油为很多人禁忌,认为吃多了,会使人之血脂增高,因而,也很少有人炼油了,更没有人吃油渣了。

我的女儿,吃到炒得有点过火的肉就不满,我真不知道该为她喜还是忧。生活好了,应有尽有。父母疼爱孩子,有求必应,但是,在满满的幸福中,孩子也在失去一些珍贵的东西。

周润发说:“小时候生活艰苦,一块萝卜,几块猪油渣,就可以吃一碗饭。猪油渣还舍不得吃,一定要留给阿妈。”现在的孩子,还有几个能做到呢?

□王春玲

我第一次照相是在1975年,那时候我6岁,弟弟4岁,是二姑带着我们到她学校里照的合影,我也是后来从照片的日期上才知道那天是儿童节。

我二姑比我大十岁,在离我们村三里外的联中上学,她要拍毕业照的时候,母亲就想让二姑带着我们去拍张照片。在当时,照相算是件很隆重的事,何况我们还是第一次呢!

临去之前,母亲给我穿上了最好看的花上衣,还给我梳了两个羊角辫,特意从她做新娘时戴的红绸子盖头上剪了两条,做成蝴蝶结系在小辫子上,弟弟也穿上了新衣服。

去照相的那段路,应该是二姑领着我们步行去的,现在想想也挺难为她的,她也不过才十五六岁,带着两个小孩子走那么远的路,一定得连哄带骗加上抱一会儿背一会儿吧!

我们生活在自己村里,身边都是熟人,突然见到很多陌生人,差不多算是一次重大的“外事活动”了。记得二姑的老师很和气地问了问,二姑说:“这是我哥哥家的孩子。”我们就坐在了教室里,二姑的同学就围过来哄我们玩。

当时,对两个人印象很深,至今还记得,一个是我们当地比较有名的外号叫“狗熊”的妹妹,她个很高,穿得很素净,不怎么说话,最显眼的是两个辫子梢上都扎着白绳;另一个就是小栾,她个子不高,眉目清秀的。

小栾可能和二姑关系比较好,围着我们问这问那,还给了我一个柿子枣(小西红柿),我没舍得吃,一直用手攥着拿回了家,我第一次见那么小的西红柿,当然喜欢的不得了。

照相的细节记不太清楚了,最深的感受是心里非常紧张,我板着脸,紧闭着嘴巴。

照相的事结束了,就一天天地盼着二姑把照片拿回来,等到真的见到了照片,小小的心里有些失望,因为是黑白照,我那红红的蝴蝶结,漂亮的花上衣,不如真实的好看。当时,照片一共有三张,母亲小心翼翼地把一张镶在了相框里。

直到我上学后才发现那张照片右上角上的日期正好是儿童节。我们生活在偏僻的农村,记忆中没戴过红领巾,也没有庆祝过儿童节,长大后更觉得那张照片的珍贵,毕竟是我们在特殊日子里的留影。后来,随着母亲去世,家中也几经变迁,我和弟弟在儿童节的第一张合影只能定格在记忆里了。

四十多年来,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照相也不例外。说起我们第一次照相的隆重,对儿子来说就像个遥远的传说。

□冯天军

上一年级的侄女,放学后跑到我家,兴奋地告诉我,六一儿童节她要表演节目,老师要求穿一样的裙子,这是妈妈刚刚给她买的,说着,侄女还摆了一个造型。

我的童年在上世纪70年代,三年级的那个儿童节到来时,老师选了我们五个同学准备节目,集体朗诵毛泽东的诗词《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接到任务后真是高兴。

可是,临近演出,老师告诉我们,把平日的服装换一下,不求统一着装,但求服装新鲜一些,就是这么一个要求,在我却成了难题。我穿的都是哥姐们倒下来的衣服,褂子裤子都有补丁,而且我只有一双穿在脚上的母亲做的布鞋,前边还顶出一个小洞洞。

回到家中,我央求母亲给我借衣服。晚饭后,母亲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东家串西家,借来了虎子哥的褂子、春生弟的裤子,而鞋子,借了几家都没有合适的。在一旁抽烟的父亲说,穿你哥的吧,大点不要紧,可以往里面塞东西。

于是,我把哥哥穿的那双没有破洞的布鞋拿来,父亲给我找来了棉花套子,塞进鞋子。六一节那天,我穿着完全不是自己的衣服、鞋子,第一次登上了舞台。因为怯场,朗诵的过程很呆板,更可恨的是就在下舞台的时候,后边的学生踩了我一下,鞋子掉了,棉花也跑了出来,周围的笑声淹没了我。

上四年级的时候,我有了自己的一双黄帮鞋,那是我死缠硬磨父母未果后,在部队服役的姐夫回家探亲给我买的。

那年的六一节,班主任老师要选几个同学排练儿童节的合唱节目。他刚调来,也不知道哪些同学能歌善舞,就来了个“排除法”。音乐课上,全班同学站在一起,齐唱《学习雷锋好榜样》,第一轮唱毕淘汰掉一些同学,第二轮小合唱是在老师的办公室进行,我在这一轮被刷下来了。看着最后脱颖而出的同学兴高采烈地参加排练,我的心里酸酸的,想到没有派上用场的那双黄帮鞋,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那年,我的舅舅从东北来看望母亲,临走时给了母亲20元钱,这年的夏天,母亲给我做了一件天青蓝凉褂子,这是我第一次穿凉褂。接着,童年的最后一个六一节快要到了。

六一节前夕的一次作文,我写了一首诗歌——《六一的梦想》,语文老师看了之后,居然大加赞赏,随之决定,破例让我朗诵自己写的这首诗歌。

那个六一节,我穿着平日舍不得穿的黄帮鞋和那件新凉褂,自豪地登上舞台,得体的装束,声情并茂的朗读,赢得了大家的掌声,也圆了我的六一梦。

童年是一首歌,一直传唱着,曲调可能有所不同,童年的梦想和快乐却是不变的主题。

那年“六一”我得奖

□刘剑侠

1964年,那时我在潍北白浪河畔华疃村的姥姥家上小学。记得六一的那天早晨,我刚进校门,全校师生就被铁铃声召集到学校操场上集合。

孙藏国老师抱着学校新买的半导体收音机围着会场转了一圈,大声对同学们说:“同学们,现在半导体里正播送着北京小学生庆祝六一儿童节的节目,我们也要大声唱起来!”

随及栾信书老师登上主席台,挥起双手打起拍子,我们齐声高唱“我们新中国的儿童,我们新少年的先锋……”在同学们嘹亮的歌声中,庆祝国际六一儿童节大会隆重开始。

老校长傅春明老师在主席台上声情并茂地向全校师生讲述着六一国际儿童节的来历和伟大意义。台下几百名同学伸颈倾听,情绪激昂,豪情满怀。

接着,学校教导主任张廷奎老师大步登上主席台,用他那洪亮的大嗓门公布全校评出的三好学生名单。

一个个被评出的三好学生伴着阵阵掌声到主席台前领奖。当张主任读到“一年级乙班刘剑侠同学”时,我竟一时发愣,紧张地不知所措。

此时,班主任李霞飞老师急忙到我的面前,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说:“刘剑侠,你还愣着干什么?”后来,我都想不起是怎样走到主席台前的,只清楚记得傅校长把一张红色的奖状和一本彩色连环画书册及两支“友爱牌”铅笔送到我的面前,我伸手接过,心中满是激动。

那本连环画册叫《黄继光》,里外页面都彩色的,每个字的下边都还附印着拼音字母,我感到好神圣。

颁奖仪式后各班级开始表演节目。我们班演出的节目是表演唱《大庆讲故事》。我饰演小学生大庆,那天,我和同学们登台表演很投入,受到了校长、老师和同学们的好评。

放学后,我跑着小步回到家,急忙把奖状奖品拿给姥姥看,姥姥开心地直夸我。

那天晚上,夜深了人静了,摇曳的煤油灯在灰暗的土炕上散发着丝丝光亮,我竟毫无睡意,一遍又一遍地欣赏着那本连环画小人书。姥姥笑着说:“穷汉子得了一头驴,白天晚上数毛毛!”而我却非常自豪和得意,搂着那本书睡至大天亮,心中一直充满着一种浓浓的甜蜜。

时光荏苒,几十年的光景匆匆而过,我也从当年的天真儿童变成了一个天真儿童的姥爷,但人生中的第一个儿童节,在我心中却依然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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