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让“粉丝经济”乱了文化市场 ■ 韩小乔

2018年，某明星一条微博“转发量过亿”，引发一场关于“明星流量数据造假”的巨大争议。最近，在公安部开展的“净网2019”专项行动中，动辄上亿转发量的幕后推手“星援”App被查处。这款App在粉丝圈内使用极为广泛，用于短时间内刷高评论量、转发量、点赞量，不到一年时间非法获利近800万元。

“星援”App之所以有市场，无非是明星要流量，粉丝们就想方设法为明星造流量，背后折射出的正是粉丝文化以及衍生的粉丝经济存在的问题。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微博、微信、贴吧等成为粉丝聚集的平台，他们通过“打榜”“刷量”“买赞”“轮博”等方式，试图将明星打造成巨星。在此过程中，粉丝不仅与明星双向互动，更获得参与感、掌控感和成就感，但由此引发数据造假、隐私买卖、贴身跟拍、网络暴力等乱象，甚至由于集资筹款等行为带来违法犯罪。

人们常常抨击不理智的粉丝是“流量之害”的源头，却忽略了资本对粉丝文化的负面影响。据警方通报，“星援”App依托于大平台“明星排行榜”，在各个粉丝群中布置同伙诱导粉丝充值冲榜。正是由于平台任性制造榜单，“星援”App才能利用技术漏洞，诱惑粉丝互相比拼，产生动辄上亿次的转发。粉丝盲目、疯狂行为的背后，离不开平台的有意“引导”和规则的“绑架”。为了利益和热度，平台以流量为唯一指标，将粉丝视为牟利工具，那些无比夸张的虚假数据，也就在平台的纵容和资本的推波助澜下生成出来。看似在为明星“战斗”的粉丝，无形中成为这场造假游戏的“帮凶”，甚至是网络黑色产业链下的牺牲品。

进一步说，资本对粉丝文化的投机利用，和文化市场的急功近利、演艺圈的浮躁环境不无关系。一些艺人坦承，只要没了话题、数据不好看，好的影视资源拿不到，公司不会力捧，运气不好直接被遗忘，一些“老戏骨”的片酬甚至不如虚假营销而一夜蹿红的新人。当粉丝群体是否庞大、能否制造话题热点、是否产生购买行为，逐渐成为衡量明星是否有价值的唯一标准，就更加刺激了粉丝群体的生态，让他们坚信注水“打投”是有意义的。在这一指挥棒下，艺人的职业素养和敬业底线屡屡被突破，不去思考如何提升专业技能，却试图通过投机取巧和博取大众眼球要流量、赚快钱。

种种因素影响下，粉丝文化呈现出复杂性。一方面，年轻粉丝群体有积极的参与意识、表达审美的强烈诉求、强大的行动力与高度的组织性；另一方面，由于整体年龄较小，法律意识淡薄，价值取向并未完全形成，容易陷入狂热追星浪潮而迷失方向。由此可见，作为新生事物的粉丝文化及粉丝经济亟需引导和规范。前段时间，新浪微博将转发、评论量设置成“100万+”的显示上限，爱奇艺等视频平台接连关闭播放量，被看作是网络平台加强自律，从源头上改变“唯流量论英雄”的重要举措。但从以往经验看，指望平台完全主动放弃热度和利益、清理整顿榜单、改善和优化规则是不现实的，还需职能部门加强监管和完善法律法规。既要明确法律底线，加大粉丝文化背后涉网违法犯罪的打击和制裁力度，又要加大对各网络平台的指导和监督，避免通过算法只推送偶像相关信息或有意引导用户消费的行为，从根本上遏制资本对粉丝文化的侵袭和裹挟。加快健全新的评价体系，让作品和口碑成为真正的流量。建构正确的价值体系，倡导积极的偶像生态，引导粉丝文化朝着健康纯粹的方向发展，才能真正破除“流量之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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