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 乡韵依依

沈明志

又回到家乡府谷，家乡的空气始终如影随形。嗅它，鼻是甜的；望它，眼是亮的；抚它，手是湿的；想它，心是爽的。那空气，夜间甜润，早晨清爽，上午通透，下午洁净，傍晚朗润。无论白天晚上，让人陶醉仙逸、心旷神怡。那空气，让树长得茂盛，河流得晶莹，鸟叫得清脆，蝶飞得欢愉，花开得芬芳，人活得舒畅。

家乡的空气是有色彩的。漫步在天宇上，是蓝的；匍匐在云朵上，是白的；生长在草木上，是绿的；根植在大地上，是黄的；流淌在河里，是清的；散落在山上，是彩的；奔腾在浪花上，是银灰色的；漂浮在朝阳上，是铁红色的；翻滚在晚霞上，是金黄色的。更令人惊喜的是，空气色彩还会变幻。滴在一棵桃花蓓蕾上慢慢变红；含在一枚杏花上渐渐变亮；挂在一朵牡丹花上缓缓变清；吊在一束海红花上冰清玉洁；印在奇石上色彩斑斓；淌在峡谷上五彩纷呈。

晋陕峡谷的雄宏险峻，黄河岸边的绿茵缤纷，千里黄河的黄绿翻新，黄土高原的气象万千。以及高寒岭上的万木葱茏，七星庙周围的花团簇拥，黄河入陕的碧水清潭，莲花辿上的丹霞映日，府州古城的肃穆森森，石马峡谷的斑驳苍浑，胡桥沟里的十里画廊，白云古渡的姹紫嫣红。抑或呈现在田间地头的“塘边草杂红，树际花犹白”“蜻蛉草际飞，游蜂花上食”（以上皆谢朓诗句），都是家乡空气的杰作。

家乡的天变蓝了，晴空万里。蓝得让人发馋，有一种透人心扉的力量。蓝天之下的黄河也幸福得碧了，像一条碧翠的丝带飘向远方，云习惯了每天在河水里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后回到天上去，亮白亮白的。好久才将视线收回到眼前的山上，只见四面全是绿。树绿着草绿着山绿着岭绿着，浅浅的绿深深的绿，仿佛谁不经意打翻了一盆绿色的颜料，绿色沿着那岭那沟，无边无际地流下去，瀑布一样挂在山崖山坡。黄河之魂、诗画山峦，山的绿，水的光，交相辉映，让山的秀美与水的灵气，相映成趣，生色生香，自有一种震撼心灵的风韵。

家乡的空气是有生命的，能触到清新空气抚摸脸颊的那丝清凉，却听不到它的狂啸，便在家乡的山路上慢慢地走着，慢慢地看着，慢慢地享受这份宁静。宁静里有生命的涌动。

我深知家乡前行的沉重。为了这份宁静，家乡经历了壮士断腕的剧痛，凤凰涅槃的重生。

曾经，煤田大开发，使穷惯了的家乡很快富起来。但乱采乱挖的小煤窑，村村点火、沟沟冒烟的土炼焦，造成河流浑浊，空气污染，能见度不足一公里，家乡人民笼罩在黑色的粉尘中。生活在异味之中，但穷怕了的家乡实在找不到新的拯救办法，只能忍受灾难性的后果。

进入公元两千年后，重污染的家乡来了治霾“好郎中”，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痛下决心，关闭污染企业，空气好转了，但经济遭受到断崖式的下降。

为了保护空气生命力，只能放下往日荣耀。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带领全县人民在实践中逐渐摸索出一条“科技引领，创新转型”新路子，才使家乡走出困境，走进新时代。

家乡按照一岸三区的总体规划进行重大科技的区域布局，彻底关闭黄河沿岸一带重污染企业。黄河沿岸围绕旅游业发展观光农业、休闲农业、设施农业、反季节农业以及经济林、常绿树、景观花卉和食品加工业及非遗手工业。西部地区围绕能源重化工基地建设，加快绿色开发的关键技术推广应用，做到吃干榨尽零排放。与此同时，大力发展新能源与新产业、新业态。东部地区围绕海红果等林特产品及经济作物、草产业等，大力发展农业植物、林木、动物三大领域的种业革命，形成了高效、环保、无污染产业链，极大地提高了空气质量。南部地区围绕产业升级模式，大力发展智能高效设施农业，实现产业跨越发展。全县所有宜林地全部植树造林，所有25度以上的陡坡地全部退耕还林草，公路、铁路两旁全部工程造林，所有农村全面实施厕所革命。正是这一系列举措使家乡的空气净化，出现了天蓝、水清、山绿的迷人景象。

家乡的空气是有情义的。懂得感恩、回馈、报复、惩罚人类。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开荒种地、砍伐森林，使空气没有了栖息之处，它就用干旱、狂风来报复人类，搞得家乡民不聊生。八九十年代人们用废气废水来侵害它，它就用疾病来惩罚你，支气管炎、肺气肿等呼吸道疾病铺天盖地而来，搞得家乡人民无处躲藏，苦不堪言，最后演变成肺癌，终于使人类低下了傲慢的头。

近二十年人们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呵护它，关心它，它就用幸福、美丽来回馈人类，家乡已连续十一个年头风调雨顺了，期间偶有扬沙出现。很快被细雨征服。如今的家乡已赢得数不清的桂冠与荣誉，先后被评为全省文化先进县、全省最佳投资环境县、全省民营经济转型试验县、全省十强县、全国百强县、全国文明县城、中国新能源产业百强县、中国金融生态县、全国最具发展潜力县。2017年全县实现地区生产总值485.63亿元，多项指标均为多年来最好水平。经济社会发展进入新常态以来速度最快、质量最好、活力最强的时期，开启了新时代高质量发展新征程。

天地氤氲、细雨霏霏、清清爽爽、干干净净，草木借助清爽、温暖、湿润，偷偷地疯长，一天一个样，恨不得将家乡染得碧绿，装扮一新。那满山遍野的桃花、杏花、海红花、梨花、李花、苹果花竞相怒放，红的迷人、白的耀眼，惹得蜜蜂、彩蝶频频光顾。置身这样的世界，使人真切地感受到空气的神奇与魅力。

走在田间的小路上，不再是尘土飞扬，空气异常清新，湿漉漉的，啜一口，清爽无比，涤荡肺腑，柔柔的，痒痒的，令人心花怒放。家乡的父老乡亲个个柔和爽朗，似乎一下子长了精神，过去的疲倦懒散昏沉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而来的是眼睛充盈着喜，脸上堆满了笑，通体透明舒畅，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兴奋得不能自己。农人们忙得腾不出手来，歇不下脚来。因为一年之计在于春，有播种才有收获。他们恨不得将一切希望，一切憧憬都播种在春天里。

结束了短暂的田间访问，驱车来到郝家寨村，正赶上县老年大学姐妹们的旗袍表演，六十多岁的人了，还细皮嫩肉，看上去是三四十岁的女子，她们中间有几个曾是我的同事，曾经的她们被病魔折磨得那样萎靡不振，而今的她们精神焕发，神采奕奕，这都是家乡空气的神奇魔力。

午饭后来到白云乡古渡口观看古渡表演，刚好与来五龙山景点旅游的人相会，整个渡口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好不容易才挤到前面，来观看表演。站在身旁的同事赵榆生不无感慨地说：“一切很像儿时看到的景象，唯一不同的就是纤夫们的身体太壮实了，不像那时的纤夫瘦骨嶙峋。”是啊，岂止纤夫不一样，所有的人都和过去不一样了，幸福的人们洋溢着喜悦，何处寻找愁眉苦脸？

来到当天的最后一站胡桥沟，很快被眼前的神奇景色震撼，拍摄的人们发疯似地观摩拍照，导致组织者不得不放弃原定的返回时间，一次次推后，直到夜幕降临，才恋恋不舍地乘车返回。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气象，而空气则是人与时代的风云际会。遭遇什么样的时代，就会产生什么样的空气，家乡的空气在新时代的氤氲中更加迷人。它的清新湿润能抚慰疲惫心灵，给浮躁世界安静的力量。罕见而清澈的天籁之美，让人心生美丽而坚定。它向人们昭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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